俺新竹一位「不成」朋友有天來line， 「這邊也連續快落一個月的水囉，分佢落到脧脧 的。」 這是我們聊到今年春節後早到的春雨。 line很私密，好友可以胡言亂語，葷素不忌， 而且同為母語客語愛用者，看起來特別有趣 。例如客語的我，電腦打不出來 ，我在字典查了個字「俺」，發現它字義與讀音更像客音「我」本字正讀 。「不成」， 用來形容不正經，「 分佢 」，就是「給他、給它」，「脧脧的」，脧客音似「追」，笨、神智不清也，更是傳神。 「下了這麼久的雨，給它下得都變笨蛋了。」脧本指男性生殖器，記得小時候罵人最常聽到的就是「脧子」，很笨的意思，現在回憶起來十分有趣。
杜牧「清明時節雨紛紛」、「牧童遙指杏花村」，描繪出一幅煙霧飄渺山間田野景色。 近年台灣氣候反常，未待三月過完，春節後便霪雨霏霏，濕漉漉滲透身體，黏搭搭纏束靈魂，揮之不去卻又妄想去之而後快。淡淡三月本應杜鵑花開，卻讓了櫻花開過又謝去，人間世道竟也葫蘆依樣，去年前年一樣的賞花人，對變幻莫測時局之體悟，總又難免幾番感嘆今夕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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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幻湖濱小屋 |
中國節氣「雨水」過了便是「驚蟄」，大地本是「乍晴膏雨煙濃」、「春疇漸暖年華」一片陽春耕農桑麻景象。未料春節以迄，除清明前後反而艷陽高照外，又說將有一禮拜霪雨，如此便到了五月立夏。海明威《流動的饗宴》寫道：「春天總會來臨，但一想到春天幾遭不測，不覺令人心驚。」難道，今年的春天真被偷走了嗎？
李白的《春夜宴桃花園序》：「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這就足夠給了靈感與動力，對抗濕黏到讓人簡直無法忍受的春雨了。這一次，我刻意搶救被偷走的春天，誓死不屈。
南台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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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鎮早稱卓猴社 |
台南左鎮：想要到左鎮，因為它名字的確特殊，令人好奇。 你知道嗎，「左」在台灣總是不受歡迎的字。台灣很多地方地名都因意識形態改了。例如桃園市八塊厝改成八德，角板鄉改復興，南投霧社改仁愛鄉，外島連江縣莒光鄉以前叫白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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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街曾經繁華 |
文獻記載左鎮是西拉雅族重要住區，原名卓猴，18世紀初由聚居赤崁平埔族，先移聚新市再遷於此的新港社。此地因緊接山區，猴猩甚多，危害農作，原住民日夜驅之，因取名除猴、捉猴社，其音相似於「卓猴」，「卓」後又改「左」故以沿之。其實此處開發甚早，1734年即設有社學，開始漢化，「衣褲半如漢人，諳曉漢語」。1900年開始劃入台南廳屬大目降〈現新化〉支廳，依據官方戶政記載 1933年時即有6355人，其中平埔熟番25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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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華雖落盡 老伴依舊新 |
左鎮人口外流極其嚴重，這兩年戶籍數只剩1990戶5505人，居民還指出實際人口大約只有這數字的一半，大部分還因為要領農保才設籍於此。舊20號主要道路筆直橫臥原先還算熱鬧的市集，兩旁的公所農會郵局診所公設市場，尚有人氣。外環道開通後，人潮大減。市場攤販說：「以前設攤的還有一二十攤，滿滿的，現在只剩兩攤了。」偌大的公設市場，整齊乾淨，還看到攤位編號，只是人去樓空；唯一穿過的馬路，人車清冷稀疏，一片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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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寮美景(翻拍) |
唯前往二寮前，一所廢棄國小改建的旅遊中心，讓人尚有不虛此行感覺。停車方便，接待人員熱心，偌大一間小學，操場闢為停車場，教室成為簡報及地區旅遊資訊中心，頗見用心。抵達時稀疏細雨，景物清新寧靜，幾條黑狗伴著導覽及我們雨中徜徉，一片自在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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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街成廢墟 |
老街：左鎮老街名中正路，能取這樣的名字大概街老是假不了；會想到假，實在很難相信，街長約一百公尺，兩邊房屋竟敗落成如此斷垣殘壁。住戶只剩一戶老夫妻，也真慶幸來此踏查，能碰到這位八十歲熱心的老太太。由於她的協助，還原了老街半個世紀前的繁華風貌，讓我們有機會體會左鎮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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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了60年 |
她說她20歲嫁過來，在這邊住了整整六十年了。
「兩個老人住這邊，不會絕得冷清寂寞嗎？」我問。她自顧地忙著在破舊雜亂騎樓下洗鍋子碗盤。
「不會啦，孩子假日會回來看我們啦！」
看來他們似在週遭環境髒亂下過日子，但很自在。聊天時聲音高亢，元氣十足，我們看了一直替她高興著。她放下工作陪我們走完老街，把每戶的原來住家主人商號故事，一五一十告訴我們，這家是雜貨店這家是水電，又是診所藥材裁縫店的，如數家珍，讓我們大感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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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火車站廁所遺址 |
即使離開了杳無人煙殘破街道房舍，這些有形的地景，我滿腦子卻盤繞不去，是那老太太訴說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熱鬧街景。例如那形色匆匆，趕往位於街道盡頭火車站的學生工人，例如那趕集的商旅及上街張羅家計附近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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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寮附近地形險惡 |
拜訪左鎮，你會想進一步了解這邊的風土民情。自然景觀當然不會錯過奇特地貌月世界大峽谷，左鎮當地舉辦多年的白堊節，就是紀念先民在險惡地形慘烈經營奮鬥的故事，菜寮溪化石的人類歷史也頗具考古科學精神，吸引人文愛好者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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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立祖壇一角 |
至於宗教則更為豐富多元，供奉平埔族先祖的口社寮阿立祖壇、釋迦牟尼的葛瑪葛居寺，奇絕神秘，基督的岡林及左鎮教堂，古典悠遠，至於道教及媽祖各菩薩大帝等各種廟宇，更是不勝枚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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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港尾的天后宮 |
於北返途中，我們特別造訪位於嘉義與台南間的下營，一座西部海邊村落茅港尾的天后宮，我們都好奇裡面供奉的媽祖，因為洩露了天機犯了天條，因此被判坐牢一百年。自從那時起，這原本繁華的港口便衰敗下來，一直到1962年才又恢復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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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廟前一對石獅古意盎然 |
她犯了什麼錯呢？原來在清同治元年〈1862〉年5月11日， 天后宮突然發爐起乩，昭示媽祖旨意說當天茅港尾有大災難。地方居民均一致揣摩神意，以為匪盜入夜後將來襲搶劫，於是緊閉門窗更灑豆子於庭院，意圖阻絕來犯匪徒。未料半夜匪盜未至卻一陣天搖地動，百年大地震把本地震成人間煉獄，死傷慘重。原來媽祖的好意遭了誤解，還代替居民信眾受罪。這樣比美於屏東萬巒鄉萬惠宮供奉之媽祖，斷指手持空襲未爆炸彈，保佑居民所流傳的故事，跟聖經裡耶穌十字架上受難一樣，我覺得都可當成我們的鄉土教材，教化與感動台灣廣大媽祖虔誠善良信眾百姓。
東台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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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蓮的美 |
花蓮壽豐：我幾年前曾來花蓮縣的吉安鳳林，協助當地文史社團調查客家聚落文化，留下深刻美好的回憶，也認識了一些熱心致力於這項工作的朋友。花蓮我是熟悉的。喜愛太平洋清澈廣闊海灘，喜愛花東閒靜縱谷，只是不習慣夏天日頭的威力，加上大海蒸發起來的黏濕空氣。你彷彿無處可逃，像蒸籠裡的饅頭，簡直會將人窒息喘不過氣來，還有那頻繁的地震，印象中沒有一次來沒碰過地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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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小圍牆客語教學 |
我這次也是應社造朋友來遊的，當然也是以客家聚落為主。壽豐雖然不是花蓮主要的客家聚落區，但是像豐田村便有很多日治時代中晚期，由台灣西部遷徙而來的客家人。其實在此之前遠在清代便有客家人陸續遷入花蓮，他們最密集定居鳳林鄉及吉安鄉，而北迴鐵路於1981通車後，又有部分台灣西部移民遷來。基本上，客家人雖然沒有像福佬人那麼多，但我觀察花蓮縣內，包括原住民及外省籍，是台灣各族群相處最和諧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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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是日本規劃而成移民村 |
客家移民由原鄉帶來的宗教信仰，如義民爺、五穀大帝，信眾仍多，他們甚至於清明節也有陸續回西部掃墓掛紙的，仍強烈保持客家傳統文化，祭祀、語言、家訓均不敢忘典。我看豐裡國小四周圍牆均有客語圖案裝飾，學校對面更設有一客家文物中心，均可見他們不敢忘本的優良文化。適巧於文物中心碰到一位同鄉，年輕時嫁過來後就一直定居於此。我問會懷念故鄉嗎？她卻答的豁達自然，「唉呀！這邊住久了，都習慣了！」真是個「日久他鄉是故鄉」。又豐田村以前便是日治時代日本的移民村，一些房舍建築上有日本餘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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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民大陸流血花蓮流汗 |
日本敗降後，政府又規劃大批國軍退伍榮民開發定居，胡台麗所導演的紀錄片《石頭夢》描寫榮民劉必稼的血淚故事，可以完完整整訴說那個時代，非顯為人知的個人辛酸與家庭悲劇，看了很難不傷感掉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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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廠舊址現今共和村農墾社區 |
在現今共和村二戰被炸毀的糖廠舊址上，政府於四十年代末安置榮民。當時地廣人稀每戶分配居住地達150坪，長方形的規劃，井然有序。當初開闢時荒煙漫草一片廢墟，只是以茅草竹子搭起遮風避雨的地方，然而經過半世紀以上的改善，以磚造水泥重建改建，雖然當年牛圈仍到處可見，現在呈現的建築樣貌，令人稱羨。社區空間廣大家戶整齊劃一，鄰居能隔籬呼應，雞犬相聞，每戶尚還能保有足夠的隱私距離，雖然看不見蓬勃景象，總也給來自都市叢林的訪客，一幅烏托邦的完美居家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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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幽之碧蓮寺一角 |
相較於客家人，榮民在花蓮開發可說不遑多讓。現今花蓮農場，景色優美，花草扶疏，整齊有緻，遺留下來幾間日本建築，大方靜雅古色古香，供辦公或民宿皆屬上選。而日本神社改成的碧蓮寺，供奉著日本不動明王，環境清幽，細雨中直見其空靈神性，四周綠野平疇，白雲霧靄遠山環繞，水天相映有如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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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見廬山真面目 |
又特訪壽豐國中，因我初中一位老師當年考上校長，分發花蓮壽豐國中，他的好友也是我另一位老師，也隨他來此擔任主任，而我就一直好奇至今，到底壽豐是如何人間寶地，讓兩人離鄉背井、拋家棄子前來奮鬥打拼。這已是快五十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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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蓮因距離而美 |
花東的美，為人嚮往，能吸引大量觀光客就是因為它與都市有一段的距離，成為台灣僅存的淨土。近年在地居民有議者大聲疾呼，擬把秀麗山水開腸破肚建設交通，或提議開發工商提升經濟。這樣的想法總得思之再三。一條安全快速通往回家的路是絕對必需的 ，然而如果竟以犧牲寶貴地方特色或資源換得，就真是「花」不來了！
閱讀
對抗梅雨，最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呆在家裡看書，經濟實惠，竟日穿著睡衣，或躺或坐，倦了一杯茶或者看個line看個電視，三餐輪番上陣，日子一點也不難打發。有人問退休無聊嗎 ？我便百思不解到了極點。我想把這段梅雨期間看的書，與你分享，每個人人生歷練不一樣，因此看書的心得當然不會相同，所有的心得總加起來就是你。如此，分享是自我成長的一條方便的捷徑。
1.《渡台記：燈前織夜話》何明勳口述 何德勝紀錄 何寅生整理 何石松挍注 五南 2015出版
這本自傳式的書，是口述人何明勳與妻子自1868至1872年，四年間與其八男三女夜晚隨談，紀錄其渡台於新竹縣竹東、北埔、芎林一帶開發的故事，後由其子嗣記錄整理而成，成書跨越長達143年，是一本家族紀錄史。不但詳實記載家族先人來台開墾的篳路藍縷，更讓讀者了解那個時代的歷史文化背景，包含了語言典制歷史地理，對客家文化的保存有極大的貢獻。
此書乃研究客家文化學者何博士所贈，何學長長我幾歲，大學教授之餘，對中國文學及客家文化鑽研用力且深，與其來往交談受教頗多，如沐春風。退休之後何兄揮筆至勤，每每於各大報發表客家文化文章，拜讀之後輒令人發思古之幽情。
2.《牡丹亭》湯顯祖撰 邵海清挍注 三民 2015版
我於求學與任教時，難得涉獵中國古典名著，西方文學經典也常只是迫於課堂考試，稍有瀏覽。退休十來年卻能重拾舊愛，閒暇之餘讀了一些中國古典文學，自覺非常值得，一方面補足了中國古典之不足，一方面也是有趣好玩。像《牡丹亭》這本書，除了敬佩作者湯顯祖的博學多聞外，本書55齣在戲劇的創作藝術性，也應得到很高的評價，論者評此書難脫作者矜才炫博，亦屬實情。
柳夢梅與杜麗娘的淒美愛情故事，當然中外皆有相仿劇情，並非有其完全的原創性。然而也符合了西方文學處理悲劇的幾項要素，例如劇情安排發展的「急轉直下」，正如女主角杜麗娘的遊園驚夢，是故事主要的轉捩點；例如讓人看了生發一種「洗滌作用」(purging effect) ，像女主角為了追求自由與愛情所付出的代價，掀起觀眾同情或恐懼(pity or fear) ，劇情裡也安排懸疑(suspense) 或發現(discovery) ，增加不少戲劇張力，也應予以肯定。
初看這本書，說實在的有一點「滯礙難行」，正如至目前為止我已看了十幾年，但還沒看完的《追憶似水年華》，聯經出版普魯斯特著七大冊的一本小說。有次看吳念真文章述及這也是他未竟之功，不覺莞薾，原來「天涯尚有同命人」。
3.《毛澤東 真實的故事》潘佐夫與梁思文原著 林天貴譯 聯經出版 2015出版
通常我看一本書，如果它的注解資料嚴整豐富，我基本上就把它當一本值得買的書。這本書也是一樣，不同於一堆由所謂毛澤東秘書、情婦、親友回憶拼湊而成，寫得相當嚴謹， 引用了幾達200頁、佔全書內容四分之一的注釋資料，可謂相當豐富完整。當然像要寫毛澤東這號人物的書，因其去世尚稱未久，政治上仍影響著整個較為封閉中國，正史不容易有客觀記敘，或許「史求諸於野」才更有可靠性也說不定。
對於古今中外強權領袖，我都好奇他們一生成長過程及對政治哲學的認知。有時覺得他們的成功或者獲得權力，是「踏破鐵鞋覓無處」，有時又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或覺得只不過時勢造英雄，然亦可能千錘百鍊始成鋼。對於毛登上政治權力的高峰，我私下以為時勢使然有之，歷盡滄桑有之。
毛澤東的成功，在國共戰爭以摧枯拉朽、秋風掃落葉之勢，徹底擊潰蔣介石的國民黨，在這本書裡看出共產黨於中國發展初期，在莫斯科的國際共黨，一路上均予以相當大的協助，包括重要的發展經費與思想指導，每每以蘇聯共黨馬首是瞻。然而毛澤東卻也早早看出共黨在中國發展的侷限性，這你就不得歸功他一生在思想理論與實際運作上所費心力。在權力鬥爭上，他也曾識時務為俊傑知所進退；他有時是知青，有時是草寇，細膩中有霸氣，容忍中藏著憤慨。在書中論及的早期農民運動，軍旅領導權的角力，社會思潮的引導，以迄中蘇外交與蘇共頭子分合，後在國內政治權力腥風血雨的鬥爭，一連串奮鬥過程裡，都在在顯示他思想意志之堅決，手腕的高明與精準的遠見，不得不讓人折服。
當然，沒有日本千不該萬不該，不巧在那個時候發動對中國的戰爭，入侵東北，沒有張學良那場西安事變，事情發展不會這樣子的，這就是時勢造英雄了。
4.《1949浪淘盡英雄人物》林博文 時報出版 2009
特別鍾愛林博文的書，他長期任中國時報駐美專欄，也當過主筆，對美國及台灣國內，尤其對國府初期政治人事典故軼聞，知之甚詳。故其為文皆有所本，寫來引經據典，事件之來龍去脈每能掌握要點，加上文筆流暢清新，自然坦誠，看出其為人熱情又富正義感，所以看他的書或文章，實是 一大享受。當然會與他結上親切文緣，主要他還是我們竹東客家人啦！
正如他自己在本書〈前言〉所說，本書主要介紹的人物，「絕大部分是在1949及其所牽動的風雲歲月中所留下的痕跡」，我喜歡他這段敘述：「儘管歷史長河漂滿了落葉， 浪花亦會淘盡英雄，但莎士比亞在《暴風雨》〈The Tempest 〉中所說 ：『以往的祇是序幕，我們正可以從這些人物身上，看到未來的序幕』。」於是，我想到麥克阿瑟為何囑咐兒子，一定要把歷史讀好。
本書內容分海峽兩岸篇及中美關係篇，前者有很大一部份已散見作者本身其他已發表文章書籍，或他人著作亦多有論述，後者所介紹乃蔣介石國府成立初期與西方外媒，尤以美國學者記者互動情形為多，他們以專業權威的第一手報導，對彼時之國府與美國關係及導致國民黨潰敗台灣影響至鉅。
5. 《身為職業小說家》 村上春樹著 時報出版 2016
村上的書我很喜歡，小說取材新穎有創意，散文隨筆跳皮裡見真誠。隨筆作家我特別喜歡董橋，但他的文章實在過於深厚典雅，看的時候好像要很認真正經，而村上感覺看起來就輕鬆多了。甚至有人開我玩笑，說我寫隨筆倒有點像村上口吻，這我真不敢當了，人家可是專業作家，旅行寫作對生活生命的感悟無不是智慧的結晶。我這半桶水，生性疏懶，好逸惡勞，根本不是當作家的料。
有人說寫小說容易，因為都是假的，小說英文fiction本就有虛構的意思，而寫隨筆散文則有「躲不了」自剖的壓力，須逼視自己是什麼東西，說謊不得。這本村上的散文，也只是「把他自己身為小說家走過什麼樣的路，及以什麼樣的想法走到現在，具象的、實際的記錄下來」。雖然村上客氣說，這不足以給後進任何參考價值與啟發，可是卻也提供一次機會，讓大家可以深入成功小說家的內心深處，體會一本成功小說誕生的心路歷程，有時覺得這反而比看他一部小說還較有用呢。
「如果太受女人喜歡，人生可能也會有很多麻煩，腿長一點坐在飛機的椅子也會不舒服 ，歌唱太好在卡拉OK唱過頭會長息肉，如果是天才就必須擔心搞不好會才華枯竭，想到這裡，不如現在這樣的自己就很夠了，也沒有什麼特別不方便的地方」。我還是喜歡他這樣的隨筆，有一點黠慧，有一種自我的揶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