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生「波」

 記得成語應該是「無事生非」的，這無事生「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意思有點不同。我說的「無事生波」意思是，本來沒事的，卻陰錯陽差搞了個烏龍，把事情弄走樣，甚至還一發不可收拾，當事人也徒呼負負，莫可奈何。然而最重要的是，事情後來不管怎麼樣千奇百怪的演變發展，故事裡面主角配角與及在場觀眾相關人等，可沒任何一個人安著什麼壞心眼的。而最後的結果，大部分也是以喜劇收場，有時候變成一場鬧劇。基本上，從頭到尾，沒有人受到傷害。

整篇文章也應從昨天一場餐聚談起。我們師專同學畢業服務教育界，可說分發各地一別幾十年，不少同學這些年難得一見。還好現在退休了，三不五時大家約好時間地點，就可以重聚敘舊，可說是一件相當愜意的事了。昨天飯前的一個笑話是，同學一位叫「許勝O」的，有天他想撥個電話，給久未謀面又聽聞身心有恙的同學，表達關心慰問的意思。結果那位同學也是熱心過人，拿起電話聽到話筒傳來對方「洗腎」（許勝），就不分青紅皂白，劈哩趴啦講一堆關於「洗腎」的醫療注意事項，在「許勝」同學根本無法回話的情況下，這鬧劇就這樣演了一、二十分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事有湊巧，我們到附近魚市場午餐，那老闆娘素以健談風趣為顧客喜歡。她昨天陪我們一道用餐，也說了件有趣的「無事生波」的往事，頗堪大家領悟借鑒。她說她婆婆90歲了，有年逢其生日，嫁出去的小姑也是一片孝心，就傳統的買了一大袋紅蛋送回家，這身為嫂嫂、當時還開著麵攤小吃店的老闆娘，一見到這麼多的蛋，隨口無心的就回說，「唉呀，蛋，我店裏不是一堆嗎？怎還勞妳拿蛋來呢？」結果這小姑也不懂事，把這寒暄性質客氣的對話，原原本本跟老媽說了一遍。這故事再發展下去，當然就不能善了。老媽說，什麼時候我生日吃過店裏的蛋？身為老闆娘的媳婦更委屈，認爲婆婆生日哪次只是吃蛋了事，不都是外面辦桌吃大餐吃蛋糕？這真是「無事生波」的一場「慘劇」⋯⋯。

              （永安漁港觀光漁市 高平海產小吃店）

事更有湊巧，這回是我和同學的故事了。有一年，記得我剛退休，可能有點無聊，午睡起來就從家裡撥了個電話，想逗逗那時還沒退休、在台北一所國中當訓導主任的同學。我故意用很嚴肅的語氣，佯裝督學指責他，有人檢舉學校的學生吸食安非他命。剛好那時正是各級學校推廣、執行掃毒期間，此等大事還由上級電飭，這還得了。結果他老兄，可能也是午休過後還沒回神，在電話中解釋又解釋，一講半個鐘頭，害我一直都無法插話，解釋這是惡作劇，讓他早點停下來，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後來終於講累了，才給我機會趕快跟他說是我啦。之後他真的把我罵死了，餘怒不消，好久都拒絕跟我講話。

原來是因為隱約記得莎士比亞有部喜劇〈Much Ado About Nothing〉，梁實秋把它譯成〈無事自擾〉，我才想到「無事生波」這題目。這「Ado」就是含有「煩擾」、「周折」、「無謂」等等的意思。本來明明就沒事的，偏偏無意中發生了一堆無謂的周折、麻煩，有時真是事出所料。這樣說起來，開玩笑或不經意講話，可還真的會闖禍的，豈能不小心謹慎？我前幾天看了一則有關《論語》的故事，也是警惕我們不要隨便説話，信口開河。宋朝有位尚未出名的小官王聖美，有天他往見達官貴族。孰料這一干人都不太理會他，還煞有其事的在探討研究孟子。其中有位就問王聖美，關於孟子你知道什麼嗎？王答「從頭不曉」。眾皆驚訝問，「如何從頭不曉？」王聖美這個時候就慢條斯理的答道，「孟子自己說過『不見諸侯』，為什麼後來又大喇喇記載『孟子見梁惠王』呢？我真是搞不懂呀！」即使孟子，不經意說話也是不行的。

天涼好個秋

      （攝影團團長交代要繳作業，以這張獻醜了）

 

最近一場雨，天氣一下就轉涼了，真是個「一雨成秋」，心裏一直對古人豐富的生活經驗，很是讚佩。我一位學長何博士，每次相聚都好像「講古」一般，熱心告訴與會朋友一些客家諺語，不但增長見聞，也逗得大伙開心的不得了。有時候覺得平常日子，能有幸交上這種「學富五車」的同伴，真是其樂無窮。例如他說「度子度到止，度孫度到死。」（度，客語撫養）就很傳神描寫傳統農業社會的家庭實況，需要大量人力耕作，昔日婦女就很辛苦，不停要生孩子。等到無法生育了，又要終其一生帶孫子。

（「同心緣」12家庭，定期相聚二十有年。後排左一即學長何石松教授，左二為「開國元勛」徐木秀老師）

天涼了，正是各種活動大張旗鼓的好時光，尤其是出外旅遊。中國大陸西北走了一趟回台，日前又到青埔高鐵附近「書法紀念館」參觀，剛好有項「台灣當代女性書藝展：自由自在」展出，作品相當豐富，很有創意，展現現代女性的多元天份，值得讚賞敬佩。回想中國古代以女子無才便是德，相較之下實有天淵之別。不說古代，即使民國三、四十年代，台灣一般社會女子受教育的機會也還不算普遍，不要說我母親，就連姐姐妹妹都沒接受到較高等的教育，現在想起來對她們真是太不公平，又太可惜了。

         

               （台灣當代女性書藝展作品）

上回借了《顧維鈞回憶錄》，真是好看。對民國初年國民政府和軍閥時代，有關其時民主代議政治的運作，敘述的頗爲翔實，可以說以私人的日記回憶，補官方正史之不足。就以他寫民初曹錕的事跡爲例，讓我首次改變了先前長久以來既有成見，就像一般人認定他，絕對是位十惡不赦、壞事做盡的大壞蛋。我們這樣的看法，也只不過受了教科書內容的影響，記載他是因賄選一些「豬仔議員」而當選總統，鬼迷心竅，欺世盜名，為後人不齒。然而在顧維鈞筆下，他卻是一位相當擇善固執，且富有領袖氣質的人。

             （曹錕，1862～1938） 維基檔案照片

好久好久都沒到球場打球了，實在不太好，也感不習慣。昨天一鼓作氣，趁雨勢稍歇連約了幾位球友到球場揮拍，只是天公不作美，「小雨來得不是時候」，只能作罷。本來是邀午餐要飲酒作樂去的，剛好大家都有事也又不成。好罷，就打牌去吧，同學約了幾次都沒去，「牌債」還一還也了了一番心事。首次到這老同學家玩牌，感覺很不錯。環境清幽，大嫂還做了好吃的菜，更認識了兩位風度翩翩值得尊敬的長者，一位還是故鄉人，親切和藹。最感謝的是，夜深牌畢寒氣逼人，還讓同學專車送回家，真是貼心老友。

回家就是安逸

           （在中國很多飯館，常會看見美妙詩詞）

幾乎每一次旅行，回到家心裏就升起一股暖流，那麼自在方便，更像重得一種安定的感覺。這樣的心情，朋友之間都常互相分享過，有的還說，好像在外一禮拜之後就會想回家。「嘿，真的，我也是一樣ㄟ！」於是乎大家不約而同紛紛表達了自己的「戀家」心思，真印證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家的狗窩。」人同此心呀！盥洗那麼方便，吃什麼、幾點睡幾點起床、看報紙看電視，隨心所欲，真是個自由自在。談星座的人說這是「巨蟹座」呀！ㄟ，我倒被說中了，是標準的巨蟹，只是我從沒有相信過就是了。

       （家就是「安逸」的代名詞）

（四川雅安富麗堂皇的「七星園」大飯店，古色古香）

篇首我放了張圖，是在四川雅安七星園飯店對面，一家叫「尚膳」的館子牆面貼著的。白牆黑字，很突出醒目，那字體也讓我歡心。這詞是五代詩人李珣的「荻花秋」，意境頗爲高雅。「酒盈杯，書滿架。魚羹稻飯常餐也。」多麼日常親近！又說到這間住宿的「七星園」飯店，面積達二萬平方米，房間有一百多間。雄偉華麗，全採中國庭院式建築格局，室內外裝設皆古色古香。在這麼偏遠的區域，能有這麼一間豪華飯店，亦可知當地政府民間對觀光的重視。

                （滎經燒陶作品）

其實我有一個習慣，出外旅遊，無論久居或短期，非帶上幾本書不可，好像這樣才安心點。這回我帶了4、5本書，結果只看了一本，因為真沒想到如此早出、如此晚歸，上了「賊船」也沒辦法，好累好累。我旅行最喜歡早早回飯店，下午還可以在房間喝茶打屁，晚上去逛夜市，喝點小酒，如此便是完美極了。話說我看了書，還有惡習—作筆記，這樣我不但心容易安靜下來，也容易記得看了什麼。例如這次我抄錄了一段《夢溪筆談》，自覺有趣，跟大家分享一下：「宋內侍李舜舉宅爲暴雷所擊，結果金石皆鍊，而草木無一毀者，非人情所測也。佛書言：『龍火得水而熾，人火得水而滅，此理信然。』人但知人境中事耳，人境之外，事有何限？欲以區區世智情識，窮測至理，不期難哉！」說得真好！

           （大陸觀光景點有些店名，巧心又樸實）

旅行回來的一、二天總會忙一陣子。昨天急至戶政所，爲土地登記事申請印鑑證明。用途不對、有效日期等限制不少，真是繁瑣累人。今早同鄉王主任夫妻來，談一些醫療及旅遊計畫。下午同學夫妻來，特別分享他們去中國旅遊的經歷，似乎還在興奮高亢狀態。看來我們這年紀的人，好像滿知道享受生活的樂趣，而且更體悟平常身體保養與運動的重要，真是一種好現象。晚上我約了Arton來喝威士忌，順便觀看他替我做的這些年的攝影集錦，一看耗時快3小時，實在難為他了。不過兩人都相當滿意，音樂、剪輯雖然他謙虛說是實驗作品，看完都說有趣，有趣就好。

      

旅行記事（三）

      （四川著名非遺文化 滎經燒陶）

十二天的中國西北甘川拍攝旅遊，經過長途跋涉越水翻山，遍歷了額納濟河美麗奇特風景，金黃胡楊與千年枯木，駝隊與羊群。腳走過了白雪皚皚的祁連山脈，手親摸了黃河黃沙滾滾的大水，再回到第一天抵達的蘭州，由中川機場搭機到四川成都，展開四天屬於不那麼累的室內拍攝。觀看滎經燒陶艱辛繁複的製程，再參觀了成都寬窄巷子、洛帶古鎮後，算非常圓滿地於昨天結束。當大家搭乘最後一段由上海浦東到桃園機場的航程，飛機在風雨飄搖中平安降落，可以説大功告成。主事者羅會長及邱同學當然鬆了一口氣，參加成員也可說經歷了一段難忘的人生旅程。

      （1908年清宣統年間所建黃河蘭州第一鐵橋）

遠眺黃河上雄偉的「第一大鐵橋」後，我特地走到黃河岸邊，用手摸摸所謂中國「母親河」的水，懷想中華民族幾千年悠遠歷史的發源，終究有一分莫名的悸動。由於以前讀過地理課本介紹過的「羊皮筏子」，我壓抑不住那股好奇心，花了人民幣100元，冒險親歷了一次漂流，在廣闊的河面及湍急的水流裡，四顧茫茫，真還有點恐怖，可說是旅程中較難忘的事。還好，離開了蘭州搭機抵達成都以後，到了不像西北般乾燥低溫、較類似台灣的氣候，又是長遠以來所稱的「天府之國」，真的心情一下安定很多。趁天色還沒暗下來，去遊訪了仿似台灣九份、內灣老街的「寬窄巷子」，佔地面積雖然大多了，遊客卻是人山人海，好不熱鬧。

                  （彭鎮老茶館內抽煙老人）

到成都的拍攝，「彭鎮老茶館」與「滎經燒陶」是兩大重點。這兩處都屬於人文景點，後者還是世界非遺文化景點，頗有可觀。在老茶館看見的全是一堆老人，不是玩牌，便是喝茶抽煙，各自有各自的老友與天地，沉醉在香煙四處繚繞、不算寬廣的空間。訪客，或可以說大部分背著笨重相機的攝影者，就忙碌穿梭遊走於桌椅間，「瘋狂」獵取鏡頭。不管無心的臉孔，或者特意擺拍叼著香煙的面頰，真可以説「一網打盡」。輪到造訪滎經燒陶，竟也故事重演，一堆人在窯場四周，衝鋒陷陣，唯恐漏了任何「別人拍到的畫面」，真可說卯足了勁，使出渾身解數。看來照相的真比燒陶師傅辛苦幾倍，就像那天照羊，有人就說「人比羊累」！

            （老街各種活動豐富，有四川著名變臉）

我自己有時感到相當欣慰。這回全團就我一個人，手拿一隻新出「iPhone 17 pro 」輕鬆打天下。每當看到他們背著相機於沙漠奔跑（拔腿難哦），或變換攝影角度追著羊群跑，好不辛苦，尤其大部分都是七十左右年紀，精神實在可嘉；當然看到他們單眼相機的成品，相形見絀自難避免。這也驗證我自己常說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英文最簡單的說法就是那句“You can not take all.”  是的，不就是說天底下本來就沒有便宜的事呀！我同學邱，這次辛苦的主辦者，這些年不知道罵我多少次:「不長進」、「自甘墮落」…全都有。還好，早已是「古惑之年」，沒一次生過他的氣。

 （超過半世紀的「哥倆好」，他愛說穿同條褲子的）

旅行記事（二）

 昨晚宿民樂，中國西北甘肅較偏僻的小鎮，在地人口大約十萬人。它位於祁連山麓，南界與青海相鄰，頗具邊境城市的特色。居民以回族爲多，街上市招各種牛、羊肉麵食應有盡有，水果如蘋果、棗子、葡萄，漂亮又便宜，只是我們可惜只有一個胃，消受不起。早上起床，照例和劉大哥先在自己房內吃早餐，聽完大陸歌手李健的「傳奇」，劉大哥竟然點了我正要點的大陸歌手王琪的「可可托海的牧羊人」，不約而同湊巧極了，顯示了我們兩人真的好像有相同的磁場，也算難得的趣事一件。

今天回到蘭州，可以説已完成這次來中國所有外拍計劃：丹霞地貌、胡楊樹林、千年胡楊枯木、沙漠駝隊及晨曦羊群。我們真的幸運的很，到達每個目的地時，天公都垂憐作美，不是天開雲散便是陽光乍現，對於攝影工作可以説「及時開了綠燈」。天氣可以説一張作品成功的關鍵，再美的景缺少了光，可以説是大煞風景，教人唉嘆，莫可奈何。尤其我們可是老遠、千里迢迢搭飛機來的，真的特別在乎。別看這群藝術家，平常看起來逸趣豁達，每次到了目的地，要下車拍照時，哪個不是緊張兮兮？簡直和軍人在戰場上了刺刀，即將衝鋒陷陣一般，或更像一隊緝拿惡凶刑警，隊長下令上膛拉機鎗馬上要火拼。「17X35還是24X70？70X200，要帶魚眼嗎？」（光圈和焦段）全車充滿了裝鏡頭嘰嘰喳喳的機器聲，此起彼落，我覺有趣但現場可也緊張的很。

   （人類最要瞭解的是，在亙恆的時間長河裡的渺小）

中國土地大人口多，奇風異俗、傳奇軼事多如牛毛。有些住在較偏遠地區的居民，其思維舉止常出人意表，或者有更多地方的習慣規定，教人往往無法恭維及理解。例如日前往一沙漠照夕陽駱駝，路途愕然出現前幾年還沒有的「規費」。又住宿旅館晨起下樓早餐，因未至用餐時間，餐廳老闆還不肯開燈，住宿旅客只能枯坐痴等，令人嘖嘖稱奇。以前我讀過清代文人紀曉嵐《閱微草堂筆記》，裡頭記敘什麼奇人怪事都有，常令人不可置信。我最近幾年來中國，大概都往北京或東南沿海大城市跑，現在碰著這種頗讓人不可思議的落後行徑，害我都懷疑是不是又要回到跟以前一般了？

       （自剖）

話雖如此，這次跟專業攝影團出門，可以説相當成功，收獲滿滿。除了新體驗別具風格的旅遊方式：配合「光線」。雖還不至於「起的比雞早，睡得比賊晚」，可也常是披星戴月，扛著笨重相機鏡頭及腳架，無厘頭般的跟著目標跑。再者，我真佩服這群人，從來不在乎開車要多遠、吃什麼睡哪裡，好像就沒聽過他們埋怨過。為了追求完美，可以説拋掉了舒適，及其他世俗的追求，精神毅力實堪嘉許。最後我必須提到此次的接待單位，甘肅的在地攝影協會、尤其是他們的主席趙先生，對於兩岸的文化交流，盡心竭力，實在令人感動。特別今晚惜別宴上，別出心裁給大家戴上了祝福的「哈達」潔白長方巾，獻上了他們最誠摯的祝福，可說用心良苦，熱情感人。

              （人往哪裡走？）

旅行記事

       （甘肅張掖丹霞地貌）

「旅行記事」當題目，好像比遊記廣泛也好寫，旅行有時並非只有「遊」好玩，「事」或許更有趣、值得書寫。例如這次，我受室友劉大哥「教化陶冶」，把這幾天穿過的內衣褲拿出來洗，這是好難得的經驗。以前一個人旅行，通常帶夠換洗衣物，太太隨行時這事就不歸我管了。剛好這天要住同一飯店両天，劉大哥說洗洗吧，結果也不是想像中那麼難。這邊氣候乾，收的時候都乾酥酥了，竟然有一種收穫的感覺。老人家早上起得早，五點多我們梳洗完畢，兩人自個兒於房內早餐。也很豐富呢，有餅乾、核仁、水果、茶等等，最有趣的是我們各自手機放二、三首歌分享，氣氛都釀起來了。

               （燦爛奪目的胡楊樹）

甘肅蘭州共來過三次，十幾年前去絲路來訪遊，前幾年去北疆轉機也經過。現在的現代化機場聽說去年剛落成啟用，美輪美奐，還頗有藝術感，較之昔日跑道風沙滾滾，廁所甚至還沒門，進步神速。一說蘭州，大家馬上就聯想到拉麵。蘭州拉麵真的很好吃，台灣作的也不差，只是麵條不如大陸的粗礪富有嚼勁。入住第一天翌晨，我就吃了道地師父現場做的一碗，不失所望。這次來去張掖看了特殊的「丹霞地貌」(Danxia) ，值得一看，深刻體會到大自然的侵蝕和風化的力量。以前我們熟悉的地理課本「河西走廊」、四大綠洲名城酒泉、武威、敦煌、張掖，常教人嚮往，現實際再走一趟，可享思古悠情。

        （夕陽 · 沙漠 · 駱駝）

這個時節來，是攝影團專門特別安排的，主要是拍攝胡楊樹金黃色繁花盛開的特殊季節。此間額濟納旗及其附近酒泉市金塔，皆種植大片這種蒼勁、妖嬌等姿態各異的樹種，放眼皆亮黃樹葉。每年十月、十一月便是它們大開特開的時候，也因而形成這邊的旅遊旺季，旅客為之絡繹不絕，當地居民也發了一筆觀光小財。唯因如此，旺季住房難求，昨晚所住房間平時一晚二百左右，此時可以喊價二千，令人卻步。又中國西北部本較偏僻落後，食住行樂水準遠遠不如沿海城市，光以影響旅客最鉅的道路、景點公廁為例，其簡陋髒亂，似乎與十幾二十年前沒什麼差別，不無可惜，更令人不解。

        （晨曦與羊）

我老喜歡講，旅行，像王國維在他《人間詞話》裡的〈青玉案〉所寫的人生三階段。還沒出發前興奮的很，「望盡天涯路」，好想好想。等到了目的地，「為伊憔悴、衣帶漸寬」，一點都不後悔。像這次這些攝影狂，全不在乎路途食宿，一心一意在獵取最完美畫面，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最後一個階段，就是回到家，換了一身簡便家居服，兩腿一伸，一個深深長長的深呼吸後，發現生活或者人生，還是日常最恆久最踏實，「驀然回首」：夢中的照片作品，還是敵不過柴米油鹽帶來的，原來家和家人才是幸福寶地。於是乎，幾千幾萬張的照片先擱一邊、不必整理、後製了，追求的藝術成就也可以緩一緩了。

           （額濟納千年胡楊枯木下的熾熱戀人）

好久沒攝影了

     （蘭州拉麵師傅做早餐）

以前記得大家都說「照相」，什麼時候改成說「攝影」真的不知道。照相，「相」嘛，亦同於「像」，把原本的實物呈現出來就算了，有「光」即能有像，所以「照相」照理說很簡單，誰都會。「攝影」、看起來聽起來就是不同於「照相」，如果真要吹毛求疵。而且「影」，本來就比「相」（像）難搞，有點難捉摸，較抽象，飄渺不定。唯一不變的兩者還是得靠「光」，可見不管照相或攝影，光扮演最主要的角色，殆無疑義。這樣來胡說八道、鬼扯什麼是攝影，我這照相的門外漢，可真得罪這次我跟他（她）們來的，台灣各地「攝影」的PRO級的大咖了。

參加好友Bill攝影團出國拍照， 算是第一次。先前他約了幾次都沒有成行，主要自己太low，這些年愛攝影但不肯上進進修，又吝於投資高檔器材，以致一事無成。跟Bill和好友私下出國拍照是有，他們也曾鼓勵說，我是可以栽培的「黑馬」，結果落得現在還是要混在名副其實的攝影團，以羊假冒是狼，裝扮成很PRO的模樣。正是自己長年鬼混、什麼事都半桶水個性所致，鬼混果然沒有好下場。我這次鼓起從未有的勇氣，反正年紀大了也不在乎什麼了，毅然決然報名他的攝影團，一來也不必說成圓我自己的夢，因為也成全了老朋友，他以後不能再說我又黃牛了。

             （去年剛落成的蘭州機場夢幻的一角）

話說回來，這回我也可是「有備而來」。出國前，以生日禮物為名，向女兒強索買了一隻剛問世的蘋果17，因為它也有pro廣告字樣，就把它當成「火拚」的武器。如果失敗了，至少還賺了手機，這算盤可謂實屬天算。至於天算和人算，萬一照出來的相片根本比不上單眼、大炮時，也早埋好了陰謀，本來就是「下駟對上駟」嘛，歸咎於武器不對等，多麼理所當然，勢必如此。不管怎樣，既來之則安之，何況我這隻「小鋼砲」，遠比大相機、腳架等移動方便快速，加上亂槍打鳥一番，說不定還能打得一、二隻珍禽異獸呢！

上面這兩張照片，都是國內外最近獲得世界攝影大賽的得獎作品，「台北捷運站」這張還是台灣莊敬高中二年級同學的作品，表現的技術和意象都屬上乘。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創意無窮，令人激賞。對攝影有興趣的人，應該也會喜歡旅行，因為創作畢竟需要很多刺激，主動多元接受不同文化，作品自然能異於一般常人。常人的「照相」，隨心所欲，所花無幾，亦能充實日常生活，百利無一害；至於「攝影」，真的就須努力學習，也要投資一點於科技器材，就不是我們平平凡凡人的殿堂了。不論如何，培樣藝術的修養，絕對是適應現今科技生活掛帥重要的個人工作，如何充實自己的人文素養，例如日常的音樂、閱讀，都算是不可或缺的基本工。

妳一直在我心裡

     （中新餐廳的鴨肉）

朋友説，一堆出國最近回台的，又一堆正要出國的，這「送往迎來」就索興來個餐會。反正每天都要吃嘛，大熱天去冷氣房吃好料的、吹冷氣，也是一大享受。日子就應該這樣過，不是嗎？餐聚熱烈氛圍，杯觥交錯中，當聽了這句「妳一直在我心裡」，我就直覺大家嗨了，「到位」了！這句話多麼淺白直敘，只要發自內心，多麼的羅蔓蒂克呀！有些人認為可能是醉話，我卻不以為然。「酒後吐真言」，正是一般太正經的人，壓抑太久了，才能如平地一聲雷，講出「人話」。難道大家聽了會感覺什麼不對勁嗎？

《菜根譚》曾風靡過一陣子，是明代萬曆年間洪應明所作。我非常喜歡他所闡述的人生哲學，有儒家的中庸、釋家的出世，和道家的無為。談最重要的人生課題，直入玄微，談人情又曲盡岩險，雅俗具備，雋永深遠。我特別喜歡它的不談高調，如「優勤是美德、太苦則無以適情怡性；淡泊是高風，太枯則無以濟人利物。」這是多麼的符合人性的本質，無論富貴貧賤，無論得失利害，能做到寵辱不驚，去留無意，便是人間第一等人。我先前讀完《古春風樓瑣記》，見裡頭記敘之厲害人物，既得功名又得以善終者無數，皆是如此風格、懂人情之人，真為吾等所效法也。

又我兄弟四人，時值中秋佳節，能「共嬋娟」齊聚一堂餐敘，實感為母逝後一大佳事也，欣慰無比。家眷吃月餅、文旦，還特地外頭訂了一桌菜回家，真正感受到共度佳節的美好時光。餐後兄弟總是「一時興起」，非摸個八圈不可，牌敘中閒談各家近況，姪女照例依小弟指令，訂得外送飲料，所有家人人手一杯，真是其樂融融。又適逢我在美的小孫Watson生日，女兒買了個大蛋糕，用視訊的方式也算給他慶祝一番，手機畫面上看他掩不住的興奮笑容，阿公看了真是有莫名的高興！自己還不時心裡想探個究竟，到底我高興什麼勁呀！

         （鄉下，就是我的故鄉。古老的春聯，是不滅的印記。）

我最近看報，心裏老是感觸很多。例如花蓮光復的不幸洪災，生死別離都發生於一瞬間，有的還下落不明失聯中，家園破碎財產損失，當事人的悲傷真令人同情。再者又對比中央、地方執政者的對槓，無厘頭的漫罵、互相推卸責任，真是不忍卒睹。想想世界上還有哪些國家會發生這樣的事呢？台灣常自詡為「民主」又「進步」的國家，這難道不是一件相當諷刺的事嗎？好像當家的有時氣不過，好吧「要爛就一起爛」嗎？民主制度，正如有人說的，像「做香腸」般的不能見人的，需要耐心、容忍，也要有先見之明，「進廚房就不要怕熱」，不要什麼事都要吵，實在是缺乏人文素養至極，讓國人寒心，甚至噁心。

  （治國，很像照顧自己的親人，需要耐心與包容）

「500盤」美食活動

       （今天吃的燜燒鯽魚）

近日看媒體有一報導，就是請一些素有名氣的美食家，來評選美食及它在哪裡可以吃到。我今天看到的是陳致遠先生介紹他喜愛的美食。很特殊的是，他強調不必追求高檔、人氣高的，例如什麼「米其林」幾顆星，或者某某政商名流必點的名菜，最在乎的，而是用餐享用食物當下的氛圍，即是他習慣用英文表達的「fine dining」。我覺得這「dining」換個「mood」也更淺白，就是吃飯時的氣氛、情緒。這樣的說法，比陳先生之前的一些受邀參予「500盤」美食評選家的論調，更貼近一般人的想法，甚至可以說，對所謂「美食」的定義，往往外在客觀的標準，遠遠不如心理層面的主觀論定。

    （心情對了，這就是美食。有一次去一位住豪宅的朋友家，午餐就吃這個，還有兩條白煮的筊白筍。你能說什麼呢？哈哈哈！）

我真的可能很愛吃，如果認真、細心、不必再迴避什麼傳統顧忌的去回想（誰願意給人說「愛吃」呢？）話說自己的閱讀經驗中，對於美食的文章好像都能吸引我，一些年紀大、較傳統的美食作家，例如唐魯蓀、逯耀東、焦桐、龔鵬程、鄭自隆、韓良露等等，我都非常喜歡他們有關美食的文章作品，每每沉醉在所述的各處不同的佳餚美食。如果講到遠古的宋朝大文豪蘇東坡，更是眾所皆知了。他愛吃、知道如何吃，最難得的是他還會親手去烹調美食，例如「東坡肉」、「菜羹」，都是他的拿手菜。他被貶到黃州時，還作了一首打油詩，如果來形容他是如假包換的美食家，極爲傳神與令人一笑：「黃州好豬肉，價錢如糞土，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時它自美，每日起來打一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我非常懷念母親做的大湯圓，好香的餡，好綿密Q彈的外皮。

我近來也是到處吃，每家不同的餐館，無論中西吃、大小吃，皆有其優缺點。我比較偏愛本地料理，也較常光顧小吃。例如常去的「善園」，菜很客家，只是長年不變。中平路蕃薯市牛肉攤，道地極了，只是狹礙空間讓人受不了。觀音的「福興樓」，好吃卻又遠了一點，和龍潭的「三合院客家菜」、復興鄉「阿姆坪餐廳」一樣，吃頓飯勞師動眾。話說回來，很奇怪的，我竟然還會開車老遠去吃大溪那間「中發白麵館」的大滷麵。中壢市區的「布納咖啡」常去，同學Sam回台住在附近，什麼時候要聊天，騎腳踏車或走路很方便。我們兩個還會常去新街溪旁，一間土地公廟前的小攤子，吃麵或板條，再切一點豆干、豬耳朵之類的小菜。每次都吃到「飽斃斃」（客語），看到他小小的肚子脹到鼓鼓的，很好笑。

    （剛撈起剔出、熱熱的豬頭肉，吃得時候真像蘇東坡說吃河豚，「值得一死！」Sam和我愛死了！）

今天去「老地方客家菜」，請了新竹台大的曾醫師、台大法籍盧教授兩家人，還有他們的岳父母，一桌剛好十二人。他們兩位連襟平時都很忙，要找個時間好好吃頓飯，談何容易！因為他們也不容易吃到傳統的客家美食，除了特地點了湯圓、白切土雞、滷豬腳、客家小炒、薑絲大腸、梅干扣肉、鹹豬肉等等代表美食，還拜託老板娘給我準備一道「燜燒鯽魚」，這是懷念的小時候會吃到的菜，祖母親手細心做的。除了「燜燒鯽魚」好吃，今天的「鹹豬肉」很棒、很成功，每位都滿意。吃飯前，我說今天就是很單純的、擺脫忙忙碌碌，靜下心來好好吃個飯，其他什麼都拋到九霄雲外。

去東眼山

 好久沒去東眼山了，昨天好像是今年第一次去。我喜歡東眼山，滿山遍野種滿直聳聳的杉木，綠意盎然，加上山徑曲折，寂然幽靜，走起來真是安閒自在。從中壢來，還好不算遠。沒伴開車需一個多小時，有美女坐旁邊，不知不覺就到了，一點也不疲倦。十幾年前，我還發神經，每禮拜千里迢迢來山上取一次水，聽說這些山泉水泡起茶來，特別好喝。現在想起來，真覺得多此一舉，何況山上的水還有安全衛生的顧慮呢！我現在才不做這傻事。

其實這篇文章我昨晚就準備寫了，睡前應本可如期交卷，深恐開始荒廢起來；人很奇怪，一開始偷懶，覺得也好像滿不錯的，反正才一次，無妨。不幸的是，第二回就「給它去了」，從此難以收回。以前人說「學如逆水行舟」的故事，不無道理。光以我每天清晨出門打球為例，也是如此這般：一天想偷懶，開門好巧碰著了下雨，多麼的「名正言順」、「不師出卻有名」。然後第二天，心裡就邪惡、醜陋的起了僥倖，「今天再下雨就更好了」…。話說遠了，我說這文昨晚早該寫好了，就是只因找不到我拍的照片附上，就索性擱了下來。其實東眼山網路照片多的是，我脾氣一拗，偏非用自己拍的不可，覺得別人拍的不見得比我好。而我從快三萬張的照片裡，要找到東眼山的，可真大海撈針呢！

我們常說台北有座後花園，陽明山。的確不錯，環境清幽，風景很迷人，每個季節都能呈現一幅最美的畫，讓台北市民欣賞。尤其春天的杜鵑花和秋天的芒草，最令人讚嘆。光是一年四季溫泉煙霧瀰漫，仿是人間仙境，開車環繞山區，空氣新鮮無比，無不人人為之精神大振。話說回來我們桃園，北區有座虎頭山，近幾年政府整理的不錯，遊客越來越多，前些日子走了一趟，還能感覺出美的味道。只是可惜山勢稍欠幽雅，林樹成蔭的也不多，更沒有陽明山還有山泉流水田園之美了。至於桃園南區的「後花園」，大概也只能以復興鄉東眼山為代表了。它各種條件都具備了，特別是夏天的涼爽，讓人趨之若鶩，讚嘆驚艷。如果說有缺點，那就是稍遠了一點。

雖然說是遠了一點，如果和另一寶地「拉拉山」一比，又近多了。拉拉山的風景沒得話說，光就那神木群就讓人嘆為觀止。我們昨天到東眼山野餐，大家準備的食物餐點，可以說營養豐富、一應俱全。一鍋蘿蔔排骨湯，加上了一點山藥、枸𣏌、紅棗、薑片、當歸等等，似乎為秋冬補氣而特備的，好喝到極點。饅頭、月餅及各種水果，可以說應有盡有，只是我們都是老人了，帶回、打包的總比準備的多。用餐的時候，涼亭也來了各路人馬。有台中乘遊覽車來的，他們說參加兩天一夜的旅程，旅費約5000塊，住鴻禧那邊高級的飯店。從她們的笑容看起來，每個人都玩得高興，好像大家好努力把每一天玩得紮紮實實，開開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