轅軒隨筆 怎樣比春天年輕？

轅軒隨筆20130328

怎樣比春天年輕？

    春初寒氣雖然沁骨，看見小綠葉欖仁嫩葉滿滿密密，鮮黃亮豔的木棉花，五顏六色怒放爭豔的杜鵑花，鄉村田野四處飛舞的鳳蝶，你多少會感覺大地間生命之美之奧，心頭湧來一陣欣喜：人世間的希望似乎又靠近腳邊一點。這時，我就常想，如果我們能夠體悟出、會一直想要嘗試：要是能像春天一樣年輕，甚至比春天更年輕一點，會有多好多棒呀！

    我是洪蘭教授的忠實讀者，這「忠實讀者」真是抝彆，但如學年輕人說「粉絲」，又覺不好意思湊他們熱鬧。洪教授是著名認知神經科學學者，對人如何避免老化常保青春，有其專業的知識。她曾經說過我們上了年紀的人，可以嘗試以閱讀與游泳或散步，來防止身心迅速退化。閱讀用來刺激腦神經，而游泳散步是非常適合老年人的運動。如果持之以恆，可以獲得相當好的效果。我年來漸放棄激烈網球，認真走路──到處走，樂意當她的信徒。想看看能否真能比春天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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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流蘇

    龍潭石管局位於中科院前那條大馬路，直直向南駛去，到一處名叫十一份的地方。佔地廣闊，樹木早成濃蔭，草皮平整青翠，古意悠然涼亭座落其間，真是美麗的沒得挑剔的散步之地。最可貴也「最務實」之處：不收門票，停車免費。

    偌大平坦方整的前院綠油草皮一邊，種有每年三月都如期「給你好看」的流蘇。當中一棵，也如往年拔得頭籌開得一團雪白，討得總想先來一步的賞花人的歡心。這花細嫩嬌瑩，散漫迷濛似水柔情，如那女人穿著柔滑蕾絲睡衣緩轉起舞。

    今年看流蘇非常湊巧，遇見一群當了爺爺奶奶的學長學姊，而且都不約而同帶孫子來溜。這種一見如故話家常，說不完的帶孫甘苦，讓原本只是單純賞花之行，竟然變得有點誇張的感人場面，難得的讓人有點珍惜甚至讚嘆起來。

    今年首次前往賞花時，又曾與Bill皆其二林高職老長官邱校長夫婦於附近「老地方餐廳」吃飯。有土雞一菜，上置青蔥用火溫煮，肉會老些但有特殊Q勁，竟然讓我一時想到家附近的善園白斬土雞肉，大塊紮實味道鮮美，及中大前新陶芳之香嫩滑溜蔥油雞，其正介於兩者之間矣。蔥油餅也好吃，與中山東路龍和大飯店有拼。

去看普立茲獎照片展

    

 喬塞夫普立茲Joseph Pulitzer(1847－1911)為匈牙利裔美國人，是一位著名報人，普立茲獎(Pulitzer Prize)即由其所發想。他捐了兩百萬美金，要哥倫比亞大學頒給傑出新聞或社會、服務、文學及教育貢獻人士。1917年第一次舉辦頒發，而新聞照片獎則於1942首次頒發。

 

   每年此獎的舉行都吸引世人的注意，畢竟西方媒體總是執世界牛耳，動靜皆易為焦點。從它的得獎作品，多少可以嗅得西方國家政治文化的主流氣息。去年2012「突發新聞獎」頒給了一張阿富汗自殺炸彈的照片，另外「新聞特寫獎」則是有關美國退伍軍人症候群照片。

  

  台北華山文化園區今年舉辦歷年普立茲獎得獎作品展，展場陳列裝置均屬上乘，服務也盡如人意，加上捷運交通快速方便，實在是值得一遊的地方。作品有一幅為越戰炸彈爆炸現場逃難畫面，一位小女孩衣服被炸飛全裸奔逃，這女孩不久前剛接受媒體訪問，細說當年悲慘遭遇，她的名字叫潘氏金福，入籍加拿大。事件發生1872那年，她才9歲。

去照鳥

       Bill約照黑面琵鷺。他上回原已照得一組，這回想在水面放點夕陽，就要我與阿文再跑一趟。可是往往事與願違，上回有鳥沒光，這回卻有光沒鳥。就是這樣的折騰，把一些攝影者搞得像瘋子一樣。我曾聽人說翻譯是門遺憾的學問，永遠無法止於至境，看來照相不遑多讓。

    我與阿文花了將近1000元坐高鐵南下，已在那拍了一天的Bill到嘉義來接，直衝高縣茄定，一抵達便看見一群賞鳥照鳥人士圍在池邊，難掩失望表情紛紛說道今天一隻也沒有。興沖沖撲個空，火大就好好吃它一頓海鮮，煮了碗鮮魚湯喝了半打的海尼根。

    第二天一早五點再去看看有無最後希望，確定死心後又狂奔彰化福興鄉福寶生態區，這邊真的適巧有一大群高蹺鴴ㄏㄥˊ呢！大家都喜出望外，連忙裝好配備就定位猛拍一頓。老天不負苦心人，我們三個都滿意極了。除了獵取到珍貴鏡頭外，Bill還會解說一些鳥事。最有趣的是他說高蹺鴴求愛過程，公鳥先行靠近示愛，如蒙正面反應，便在母鳥左邊踮三回再繞右邊踮三回，之後便由後壓在母鳥身上，事畢下來還在母鳥邊陪走一小段，如此便大功告成。

    最好笑的是每當公鳥爬上去時，只聽見大家爆出如雷吼歡叫聲，好像比那鳥還興奮。我便會想起我們三人昨晚說的笑話。話說我們阿公總喜歡在孫子尿尿後逗下他的小雞雞，有次那小雞雞卻突然硬了起來。阿公見此奇蹟便大叫，「阿婆快來看，他的小雞雞硬起來ㄟ！」這時未料只聽阿婆冷冷回了一聲：「老的不硬，小的硬幹嘛？」

    這故事是誰說的，我就不講了。

轅軒隨筆 高粱與老虎

 轅軒隨筆20130315

高粱與老虎

莫言

    寫這樣的東西，好像我搖身一變，成了研究植物或動物專家了。其實還是談我比較喜愛的文藝啦。高粱是最近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在他代表作之一《紅高粱家族》主要描寫的意象，而老虎則是李安在他新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少年Pi的奇幻旅程》裡的那隻老虎。兩岸各在文學、電影的藝術殿堂上，贏得世界一致的肯定，真想相信中國人在21世紀正準備抬頭挺胸地走出去。

    《紅高粱家族》主要描寫作者在中國東北高密故鄉的故事。結合了鄉土與神話題材，以寫實與魔幻的筆法，刻劃出對故鄉的愛戀與憐憫，讓讀者體悟邊陲原住民，無論個人或群體，為了掙脫生活生命的巨大壓抑，不肯向命運低頭的故事。高粱本是他們賴以為生的重要農作物，作者巧妙的把它擬人化，化為有血有淚，又與居民榮辱與共的           精神象徵。

因此，人的不安，可以是高粱的不安，更透露了是作者本身的不安。總而言之，作者把高粱挺拔剛硬的意象，直接加諸於人身上。書中的主角會懷念奶奶的一切，「奶奶被子彈洞穿過的乳房挺拔傲岸，蔑視著人間的道德和堂皇的說教，表現著人的力量和人的自由、生的偉大愛的光榮」。甚至面對整個集體政治社會大環境的轉變，眼見國家或故鄉變調的發展，難免感到無奈，莫言會不安的寫下對「純種高粱」的想望與對其退化的焦慮。  

這本書像極了馬奎斯的《百年孤寂》，有興趣稍加比較兩本小說的一些角色特性（老邦迪亞vs余占鰲/易家蘭vs奶奶/瑞美迪娥vs二奶奶），以及所使用的隱喻、象徵、嘲諷、戲謔等筆法，簡直異曲同工。其實莫言致力小說創作時，正是所謂魔幻寫實小說當道、馬奎斯大紅大紫之際，所以也不能說沒直接影響了莫言；正如馬奎斯心儀美國南方作家福克納一般。又如果您看過福克納的《出殯現形記》（As I lay dying），再連結到莫言《紅高粱家族》寫奶奶的喪禮，包準會莞薾而笑。

 《少年Pi》基本上，我認為所表達的是李安的自我救贖；而老虎理查帕克，正是象徵他內心深處那股迫使他自我救贖的強大壓力。話說從前李安在台灣少年時代的慘淡歲月，在「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年代，兩次大專聯考的失敗，對身為高中校長的父親是一場噩夢，簡直是失望透頂。最後李安才勉強從父命出國留學，暫時治癒不能張揚、屬於兩人的秘密傷痛。

再來美國求學與就業的日子，他的太太 林惠嘉 女士，除了背負生兒育女為人母的重責大任外，更要在先生失業時挑起家計。李安生長於傳統儒道家庭，個性忠厚內斂，命運上一生要背負對父親的歉疚，以及妻子的無悔付出與包容，面對這樣無形的壓力，他只有努力以赴，堅定不移。在他自己選擇的電影路上，及父親最後從反對變成鼓勵莫大的期許下，完成我所謂的自我救贖。

少年Pi面對大海中救生艇裡那隻老虎，正如原著所描寫的，「有時我因為理查帕克的存在而高興，那麼我就會獨自在絕望中生存，而絕望是比老虎更可怕的敵人。」李安拍完這部影片後也有感而發說，這是「對自己成長的磨鍊，須馴服自己心中那隻老虎。」作家張系國把《少年Pi》比喻如魯迅寫的《狂人日記》，故事裡的主人公，一股腦兒向觀眾、讀者傾訴他們的不安，至於接納與否，甚至因而覺醒，那已不是創作者本身的事了；因為最重要地，創作者自己身心至少獲得安頓。Pi最後不是說每個人心中的老虎是什麼，「這取決於你，這故事屬於你的了。」

李安的《少年Pi》也有大量的隱喻與象徵，例如Pi這名字，是數學的π，是以無限形式表現完美的形狀圓；理想是無止境的，而每一個人如果不能征服理想，他的人生就無法獲得安靜，意味無比深長。影片中另外看到Pi不時因物傷感說出「Sorry」，道出人生最大的遺憾，往往沒時間跟親人道別。李安的父親過世，他還在國外奔波，生前沒能見最後一面，這不能不說是李安要在他的作品想要表達的遺憾。李安就是這樣的人。

    

導演李安與主角

如果一定得比較這兩件「藝術品」的不同，我想說的是莫言的《紅高粱家族》，雖然與李安的《少年Pi》，一樣講不安與救贖，但是前者述及偏重群體，隱指社會國家，也就是說個人的救贖最終還是要表現在群體上，如此才算完成，依脈的是中國傳統儒家修身治人治天下的君子之道，此即我們常說的立功立德立言了。相反的是，《少年Pi》描繪的救贖，是單純的自我實現。中西文化不同，藝術表現的切入點亦看出其不同，由林見樹或由樹見林，趣異旨同。

       寫到這裡，想起2005年我兒子出國時，我要他帶去美國幾本必讀的書當中，有一本就是有關李安奮鬥的故事：《十年一覺電影夢》。現在想起來，有一股頗為驕傲與安慰的「先見之明」，此刻和大家分享，是克服「不揣淺陋、井底之蛙」的隨興之舉了。

蛇年春節前後遊台三線客家小鎮

轅軒隨筆20130309
 

 蛇年春節前後遊台三線客家小鎮

一、   新埔

    蛇年春節前造訪新埔富茂蘭園，物美價廉，買賣滿意歡喜。成群結隊大隊人馬，趁溫暖陽光驅車前往，每家各買兩盆春節應景，更趁美好韶光於義民廟附近一遊。

「義民總塚於1921重修，1923峻工，形勢壯觀，是為有代表性之大塚」，碑文是這樣記載。「粵東褒忠義民之墓」大塚前刻有對聯：「牛眠徵穴地，馬鬣比墳高」。據碑文記載此為鄉紳林先坤、劉湘珍等人於林爽文事件後，雇用牛車將義民軍遺骸集葬於此而建成。又相傳此地為雄牛睏地穴，風水絕佳。民間傳說牛行至此，不肯再走，鄉民以此卜得其意，便就地建塚。神奇又淒美的故事自然傳為美談。


       

      慢步義民廟庭園，曲徑茶花香味濃郁，直衝腦門，幾棵楓樹寒冬裡「楓韻猶存」，是難得驚豔。赭紅樓閣，散落假山池水間。我們喜得亭下幽處，便隨意開爐煮水，泡得幾壺清甜香茶，閒坐稍息，怡然欣賞此間美景。「平生於物原無取，消受山中茶一杯 」，原來雅意濃情，皆是人世旖旎風光。人多喝茶，倍增興味，狀如酒醺，睜眼閉眼佳景浮現，此時此刻方能大徹大悟「行住坐臥，皆是說法 」。

鎮旁溪邊飲食店有「新雅聞」者，所賣特製香葱爆香客家板條，Q彈有咬勁，再細品幾碟令人口齒留香的滷味，是為寫意的一天。

二、   芎林

每星期都會去爬一次芎林的飛鳳山，這是順竹東看老婆娘家的便。山腰有「代勸堂」，規模不算小。我對其廟大門兩邊對聯感興趣：「代漢平夷一本春秋揚大義，勸曹護國五關威勇秉精忠」。沒想到這鄉間普通一座廟宇，氣勢那麼大，以其聯意當知以供奉關聖帝為主神。劉禹錫詩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則此只四百多公尺海拔的深山上，以其百來年的歷史，有仙亦不是難事。然而另一方面我又寧願以其字推意，多少總有凡間「代天勸化」的美意。

大年初九來訪，聞山下炮聲隆隆此起彼落，乃尚有過年節氣歡樂，見有村落農間炊煙，滿心清吉安詳，便感念現世太平繁華。又山路大樹掛有一木牌，「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用心良苦。適逢天公生，廟裡特別提供齋麵供各方信士享用，我雖不算虔誠信士，但也臉皮厚厚吃它個兩大碗，飽足下山。廟前有一亭，可遠眺群山，高低起伏有緻，更遠處有大河，奇石散布，狀似浩渺，眼前便是一幅山遠水長。

 

 「倒別牛」，我當是倒語詞「牛別倒」，牛你不要倒下喔！昔日從芎林街上通往此處，沿小坑溪而上，當牛車行至此適逢上坡，隨即向右轉，駛牛車者須以左邊牛索拍打牛身，令牛向右前進，這種動作客家口語稱「倒撇」，後訛傳成「倒別牛」，後來鄉民索性即以此稱該處地名。這樣的沿革，趣味十足，鄉土又好記，真是美呆了。

                

        老街一賣蛋糕店新美珍，以傳統雞蛋糕享得盛名，軟綿清香，入口而化，聽說網路暴紅。又飛鳳山麓一安靜道路邊有「一哥炊粉」者，所煮炊粉軟硬適中、湯頭香甜，酒醃豬耳風味特佳，我每藉爬山之名，實乃貪戀其誘人美味也。

三、龍潭

   台三線中壢一過便是龍潭，南接新竹縣。傳說之前本地常久旱不雨，唯此省道邊一陂能得甘霖，故稱「靈潭陂」，又傳黃龍出沒，遂改名「龍潭陂」。陂中有南天宮，儒佛道三教合一，各層供有武聖關公，觀世音、玉皇大帝，湖濱岸邊綠草花樹各成旨趣，又仿如渾然天成。池中吊橋浩蕩橫掛、九曲橋迤邐婉曲，遊客漫步自得其意，徜徉溫煦冬日山光水色之下，便是逢人無不和氣的太平景象。每值端午節龍舟比賽，夜間煙火施放，萬人空巷，儼然北部台灣客家文化代表鄉鎮。

網路照片

「聖蹟亭」，又稱「敬字亭」或「惜字亭」，位於龍潭陂西側凌雲村公路邊，1875年光緒年間開始興建，是縣定三級古蹟，其上有各種獸首石雕，莊嚴肅穆，古意盎然。對聯一副平實貼切：「文章到十分火候，筆墨走萬丈銀瀾」。此為客家人崇敬倉頡造字偉功而設，例如客家重鎮美濃我就看過一座，然據說龍潭聖蹟亭乃台灣地區最大面積者。

    陂塘四周，有種類繁多又富傳統氣息的客家飲食，夜幕稍垂便見街上萬頭鑽動，好不熱鬧。由凌雲國中右轉上山坡，以客家美食打響名號餐館更多，近年又在一處視野絕佳處闢為夜間觀景，兼營咖啡簡餐，盛夏夜晚最見洶湧人潮，爭眺遠處連綿燦爛燈火，難得壯觀裡找到婉約浪漫。

     台三線上就位於龍潭大池邊的「龍潭牛肉麵」，牛肉及麵條都能稱上選，是我每到龍潭就定要學長夫婦陪我吃個一碗。五穀廟前牛雜湯，也是幾年來常去光顧的地方。又「大楊梅鵝莊」，由於學長「關說」，上菜之前總會「ㄙㄚ ㄅㄧ ㄙ」一大盤用幾顆搗碎蒜頭、加上少許鹽巴醃浸過的鵝頭、鵝頸、鵝翅、鵝爪，真是人間難忘第一美味。

網路照片

龍潭又有「怪屋」一棟，稱「葉山樓」，位於中豐路進市區處，形如迷宮城堡，儼然已成龍潭重要地標之一，是建了幾十年仍在興建中令人好奇的建築物。有人傳說葉姓屋主卜得此房以不完工狀態為吉，遂成為外地人看見它，便會自然說出「龍潭到了！」的傳奇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