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如何不想她」

              （劉半農，1891～1934）  網路照片

「教我如何不想她」，這首歌，老一輩的同學應該都耳熟能詳：「天上飄著些微雲，地上吹著些微風」。還記得吧？我印象很深刻，好像就學時每次合唱比賽，都有機會聽到這首歌。曲調優美，詞意幽遠，感情非常豐富，是一首公認深富中國韻味的歌曲。這首歌最初是劉半農1920所創作出來的新詩，1926年由同樣有名的趙元任譜曲，從此風靡一時，成為國內廣為流傳的藝術歌曲。有人後來問，到底「她」是誰？趙元任回答，這是國內首次有人用「她」，開了白話文先鋒。它的意思，「他、她、它、牠、祂」都可。細究劉半農做此詩時，正值他留學海外，顯見意指懷念故鄉祖國濃厚思念之情。

說到劉半農，他也是頗為傳奇的人物。出生於清光緒末年，江蘇江陰一清貧知識分子家庭。自幼聰穎過人，學校成績相當優異，念至中學時，竟因反感於學校教育太過保守，憤然退學。不久他即離開故鄉前往上海，從事編輯工作外，還熱心寫作投稿。沒多久他就博得很高的聲名，甚至被人尊稱為「江陰才子」。他的本名壽彭，筆名寒星、范奴冬女士，之後尚用了不少豔俗的名字，最常見的就是「伴儂」。後來表示跟過往鴛鴦蝴蝶風格「絕裂」，「半農」即由此而來，最後成為他一直沿用的名字。

劉半農因在上海文藝圈裡，認識了當時進步新潮、引領文化的《新青年》雜誌的主編陳獨秀，再由陳向海納人才、蓄意革新的北大校長蔡元培推薦，一位中學都還沒有畢業的鄉下人，鯉魚躍龍門，搖身一變竟成為全國最高學府的北京大學教授。他教詩歌、小說，文典編纂等。由於他長期浸淫文藝，閱讀廣泛，勤於寫作，又還有些國學底子，尚還得到學生的肯定。但是劉半農並未自滿於此，深知自己學識不足，遂在蔡校長鼓勵支持下，於年已30歲時仍先後往英國、法國留學，終於在1925年獲得博士學位。他研究的領域在語言學，尤其在「漢語四聲」有獨特的科學論述。

劉半農學成歸國，仍舊回到他熱愛的北大，從事語言方面的研究與教學，還創立我國第一個語音研究室。他不眠不休完成了《四聲新譜》、《中國大字典》，還有極感興趣的《中國方言地圖》。或許身上還有鄉下如「下里巴人」通俗歌曲般習性，他童心未泯，甚至計劃編一本全國各地方言罵人的「粗話大集」，後遭學界好友反對方告作罷。之後他也不甘寂寞，「出格」訪問名妓賽金花，轟動一時。1934年，這位著名的學者，竟不幸在考察方言民俗途中，遭蟲叮咬染上回歸熱，年僅43歲就英年早逝，令人痛惜不已。告別式出殯那天，北大師生都來送別他們摯愛的老師，北大破例還給他的遺體上蓋了校旗。

他的老友趙元任，寫了這深情的輓聯：「十載奏雙簧，無詞今後難作曲；數人弱一個，教我如何不想他！」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