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 · 婆媳

 我上回去日本，不小心把一個茶壺打破了，在日本街上找得了這個壺，花紋古色古香，黑黑亮亮，一看便中意的很。現在用了以後，還發現它壺蓋與壺身可以蓋得緊密，做工非常細膩，壺嘴看似細窄，出水卻出奇平順均勻。之後更發現它的壺耳好用，提取使用時手掌虎口能巧妙握實，設計的「天衣無縫」，讓人心裏湧來一陣喜悅幸福，感恩工匠的用心，雖沒說到了「巧奪天工」，對平凡百姓過平常生活的芸芸眾生，亦還多所感恩。

           （金黃透明的茶湯，看了就有一番喜樂）

我現在喝茶，和不少愛好者一樣，慢慢養成了一些怪癖。就說茶葉好了，愛上哪種茶後，別的茶再也不習慣。倒也不是挑剔，就只是順口，喝下得了滿心喜歡高興。又說泡茶，熱瓶98度保溫的開水，還得沁出再用快速壺加溫至100度，倒出時能看見沖在茶葉上起了白煙，如此才了無掛礙。再說茶湯，如果沒能呈現金黃透明，總像若有所失。我現在喝茶是從早喝到臨睡前，聽人說晚上喝茶壞了睡眠，我則評論是喝得太少。再說我晚上喝茶，通常伴著讀書寫字。每當泡好一壺茶，想現在可以好好享受一番寧靜優閒時光了，只是每次悔恨書一看字一寫，好好一壺茶也忘了倒出來。痛惜呀：這麼好的一壺茶！

我上回看了篇關於婆媳相處的文章，捨不得「藏諸名山」自己享用。我周邊一些親朋好友，每每分享各種千奇百怪的婆媳相處故事，聽了有的令人慶幸，有的讓人生氣。我們四年級生當公公婆婆的，現在比較常聽的有趣分享，是笑說兩老假日得天未亮就要早早出門，要不兒子媳婦待會便可能把孫子送來，說他們有事外出。天黑又得晚晚回家，免得四、五點回家，剛好接上煮晚餐的大任。回想我們這年代的當人媳婦，吃了傳統年代老舊思想的公婆的虧，可說罄竹難書了。例如難得星六假日想回娘家，還左思右想哪天秉報公婆較為妥當？甚至聽說即使要出門回娘家了，還有意無意把隨身包包行李開的寬大見底，讓公婆知道我可沒挾帶什麼寶貝回娘家呢！

     （我一位畫家好友明華，畫他母親好是慈祥。）

再說我看的這篇文章很有趣，它說「媳」字，分開看為「自、心、女」，不妨解讀為「自己心愛的女兒」。如此，「媳婦犯錯猶如女兒犯錯」，豈能計較？「媳婦的喜好猶如女兒喜好」，豈捨得打壓？「媳婦的嘟嘴埋怨猶如女兒嘟嘴埋怨」，豈能生氣？又最重要的，「媳婦的偷懶猶如女兒偷懶」，啊，不是說年輕人都一樣嘛！文章也說，當媳婦的也應把婆婆當自己媽媽，對指責不在意，對挑剔不記恨，對婆婆嗜好不討厭，還有要把婆婆的教誨，就像媽媽一向那樣的「耳提面命」，不嫌囉唆。

（我這位畫家朋友的婆婆，曾經跟她有句對話，讓人難忘：「媳婦，碗還不要洗，我們先去看電影！」）

追根究底

    （用餐的花園餐廳一景）

    （餐桌旁書架上一堆書）

在這樣的氛圍下吃飯，實在是很享受。作東的主人，今天要老闆做了兩道讓人驚豔的菜，一道是土雞，一道是豬腳麵線。諳美食的朋友說，你們看這土雞油亮的皮，薄薄一層，這雞顯然是養了足月，這豬腳滷的入味，慢火是最大功夫。有時候感覺很幸福，有一些愛吃會吃的朋友。他們不單是做菜認真，做什麼事都同一個態度。例如光以醃脆梅來說，清明節前後哪天採的，都非得計較不可。有時候想想我自己讀書好像也是這模樣這態度，追根究底，甚至吹毛求疵。例如我早就不相信美國國父華盛頓砍櫻桃樹的故事，當然耶穌死而復活的故事，我也不怎麼信的。

我日前去大陸旅遊，到了湖南偏遠一土司城，當地導覽解說一石碑「東南第一功」，說是清廷皇帝所贈。那個「南」字左邊一豎沒了，那導覽解釋說此乃皇帝寫時存心所為，表示你這土司雖是雄據一方，不歸朝廷治理，我賜你功勳名號，故意少了一豎，諒你也得歸順於我，莫可奈何。我聽了不服，那「南」字本來草書就有少那一豎的寫法。算了，不跟他吵。孰料又見一介紹「朱砂」文，「凡佛家開光、避邪、鎮煞等等，費用朱砂不可。」我遂問，這「費」可有疑誤？應該正用「非」呀！他若無其事回我「通用，通用。」可是我回來查的結果，根本找不到通用的例子用法！

幹嘛這不死心，「打破砂鍋問到底」呀？以我現在晚暮之年，吃閒飯，和朋友閒談，看看閒書，閒步鄉間，多麼愜意呀！為什麼和自己過不去呢？我近來也看魯迅書，尤其他的散文。《吶喊》、《狂人日記》、《藥》、《父親的病》，都很有意思，把中國傳統文化，諷刺成「禮教殺人」，也不是全無見地。這和他什麼事都能追根究底的個性有關。他從學礦、學武、學醫，最後轉為學文，也是一直摸索自己的人生價值，勇往直前追求自己的理想。我覺得雖然他一生服膺了共產主義，然吾等亦不能忘其美，那實事求是的精神。「你不認同的人、事多了，自己的情趣就少了。」這不知道誰說的，是有道理。

今天台灣這小小的島，竟然全島似乎專注在一政治新聞：「大罷免」。怪哉！什麼時候「罷免」成了民主政治的焦點了？真是可惜。以前我讀過楊照寫的一篇文章「無用的政治」，寫蘇格蘭為了和英格蘭爭政治的地位，然而經過半世紀仍一事無成。後來蘇格蘭出現了大哲學家休謨，又有了「經濟學之父」亞當斯密，改變了整個世界的思想。他最後還舉出一位蘇格蘭學者委特斯賁，越洋到美國擔任普林斯頓大學校長，在26年的教育生涯中，教出一位美國總統，一位副總統，六位制憲代表，九位內閣閣員，21位參議員，33位眾議員，3位最高法院法官，12位州長，及13位大學校長。文中楊照結論，我們如果太熱衷政治，就很難有機會回到教育與文化。

也忘了是誰說的，「你一方面既然喜歡觀賞盛開的五顏六色的花朵，怎又可以只容忍一種思想？」又前總統陳水扁此時說從政要容忍，不啻為一空谷足音！

聊聊「星巴克咖啡」

       （有時國外旅遊隨興拍得的照片，我滿喜歡）

我同學傳來訊息，說昨天他看見「星巴克」紀念4月22日「地球日」，咖啡買一送一，覺得有點納悶。「地球日」和喝咖啡有什麼關聯，還買一送一，不是更浪費地球資源，反其道而行嗎？這好像也言之有理。這「星巴克咖啡」（Starbucks Coffee)現在已是全球知名咖啡公司，其所賣飲料風行全球市場。它原始是在美國西雅圖街上創店的，後來利用當地熱門觀光魚貨景點「派克市場」知名度，遷入後更吸引來自全世界絡繹不絕的觀光客，可以說水到渠成打開了知名度。

          （鶯歌一間星巴克小店舖，也盡是創意）

剛好我與Sam日前也在林口一家星巴克喝咖啡，我們一直覺得價錢有點貴。他說美國平均一杯約4塊美金算好了，與台灣賣的價格，每杯約150台幣竟相差無幾。照理美國薪資物價大約為台灣三倍，按比例美國星巴克一杯平均應要450元台幣才差不多；現在價錢竟然相等，也間接顯出不合理之處。如果美國賣約150元台幣，台灣一杯價錢應落在50元較正常。然而或許它的廣告宣傳真的下了功夫，不要說年輕人人手一杯，看看店裏頭中老年人也不少呢！如果我們再從國內台灣飲食文化觀察，一、二十年來喝咖啡早已蔚為風潮，也遠遠超過喝茶的習慣了。

      （櫻花盛開時，林口這家Starbucks風情萬種）

我當然也不想落後流行文化太多，會偶而光顧星巴克咖啡。雖然說是有點貴，它的優閒及友善環境，還是很吸引人走進去。前幾年我住在兒子家時，附近Burlingame鎮上就有一間「星巴克咖啡」。我每天下午散步時幾乎都會佇留一陣子，有時並沒有消費，只是方便用店裏的WiFi，還有看看美國一般市民的禮儀談吐，「他山之石，可以攻錯」。他們輕聲細語的好習慣，及常為人著想的善良，可以領教學習的地方很多。比較一般台灣人，好像只特別對認識的或有關係的人體貼，真的有點兒不同的。

   （美國舊金山邊小鎮Burlingame的星巴克咖啡店）

日本的星巴克，例如我去過的長野、函館的店，其外觀設計都很不錯，很有當地本土的文化特色。台灣新北市鶯歌、林口兩間我拜訪過的星巴克店，其風格亦不落人後。這些比較屬於年輕人的創業，也可以顯示他們追求藝術的熱情，很值得鼓勵。如果他們也知道，其實「星巴克」這店名來自美國有名的作家梅爾維爾所寫的《白鯨記》，小説裏一位為追求理想而奮鬥的大副名字，這樣事業現實與生命理想能結合為一，工作起來就特別有一種精神支柱，永遠也不會感覺疲累，反而更有樂趣了。

               （日本函館Starbucks)

乍暖還寒

（餐後偕Sam散步，見田野房舍春意盛茂，亦興思古幽情。）

 

春天本來就是給人抱著希望、快樂的節氣，「一年之計在於春」，小朋友上小學就知道寫作文，糊上這句就能騙得了老師開心，得了高分。可是春節過後，二月三月以來，這伴隨驚駭人、畜（尤其我家以前的兩隻狗，妮妮、皮皮）的雷聲的春雨，實在令人煩·瑣·惱·怒，不覺想到宋朝成就極高的女詞人李清照。她的《聲聲慢》裡頭的「乍暖還寒」，一下出太陽一下又令人難受的寒意襲人，真不好受。詞裏接著一句：「時候最難將息」，「這樣的氣候教人家怎樣保健養身呢？」最近家人，包括自恃健康無虞的自己，不是感冒就是拉肚子，醫生說是染上諾羅了。這也讓我想起來，每年春雨季節，好像我都難免生了一次病。

這樣的節氣，也令人往往多感，難怪李清照寫出仿彿血淚都要流出，令人絕嘆曲折淒婉心境。梧桐落葉，細雨紛紛，一直下一直下到黃昏，滴滴答答，「怎一個、愁字了得。」我先前幾天，心血來潮，讀了一陣《羅密歐與茱麗葉》，又剛好去了張家界，自然想起我心儀的樸素鄉土作家沈從文。他有一篇《媚金、豹子和那羊》，可真與莎翁這篇愛情名作完全類似。媚金是湘境白苗族土著絕美女人，豹子則是與她熱戀的英俊魁梧美男子。他們兩人首次約了會，打算在山洞完成終身大事。孰料豹子為了當地風俗，要給定情的心愛的人一頭最好的羊，找了整晚都不滿意之下，竟然誤了與愛人約定的時間，以致她誤會是男人毀約，而以帶來的小刀自胸口一插，身倒洞內。待那男人豹子凌晨趕來，兩人道出真愛，那男人最後順愛人所請，拔起插在她胸口的刀，讓她死去。而豹子也隨之自戕而死，釀成了這故事的悲劇。

莎劇不管在喜劇悲劇中，都會安排「合唱」（chorus)唱出當時劇情發展的氛圍，或者暗喻。在《媚金、豹子和那羊》，沈從文也把兩個戀人，平時在山裡工作對唱的山歌，表達愛人的濃情蜜意歌詞寫出來，我覺得最能描寫一種在地傳統的文化，非常值得一看再看，可以好好品味、體會苗族青年男女，以及他們對社會一些婚姻禮俗及兩性的關係。茲抄錄如下，供大家分享，也可藉此比較客家山歌，或許可以看出些微細緻的差別，例如保守或直接等等什麼的。

媚金：「紅葉過岡是任那九秋八月的風，把我成為婦人的只有你。」

豹子：「白臉族一切全屬第一的女人，請妳到黃村的寶石洞裏去。天上大星子能互相望到時，那時我看見妳，妳也能看見我。」

媚金：「我的風，我就照到你的意見行事。我但願你的心如太陽光明不散，我但願你的熱如太陽把我融化。莫讓人笑鳯凰營美男子無信，你要我做的事自己也莫忘記。」

豹子：「放心，我心中最大的神。豹子的美麗妳眼睛曾為證明，豹子的信實有一切人作證。縱天空中到時落的雨是刀，我也將不避一切來到妳身邊與妳親吻。」

和盤托出

 

               （難得打一次牌，要賓主盡歡）

這「和盤托出」在古時流行的小説不會陌生，講把食物端出來連盤子都一起拿出來。那我很感納悶，如果吃水果不用盤子端出來，怎麼吃呢？？連續兩週的例行賽都敗北引恨，這本來就不礙事，只是「將軍」上週光「白皮」就自摸了三把，這週「六筒」中洞又自摸三把，想到《滿江紅》岳飛高唱「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我就一肚子的火，熊熊得要燒起來。天下還有這種事，下次再有人說「麻將有鬼」，我不會澆他冷水了。再來我也要說，閒來無事，就藉「輸狗」裝瘋，和盤托出心底的話了。

       (好像有人說「學音樂的孩子，不會變壞。」）

前兩篇寫了莎士比亞《羅密歐與茱麗葉》，中英對照，可也耗了我不小心神。這不能說我「拿石頭砸自己的腳」，自找罪受，只是想複習複習英文，正如我發神經，每每三不五時會去超商買份英文報來「砸自己的眼」，也一樣是怕廢了武功，把英文全給忘了！現在我大孫中文還馬馬虎虎，聽、說六七八分功力，甚至他媽媽還帶他去參加華埠中文演講比賽，書法會一點，扯鈴工夫還稱一流。至於小孫就很慘了，聽懂一點點，說就難了。以致祖父母跟他說中文，他一概回答「不知道」，免得我們不知趣講下去。想到這個，阿公要是不能用英文表達一些意思，說阿公阿婆愛他，那還真遺憾呀！

    (暱稱「開心果」的小孫，和「寶貝」的大孫，現在都是祖父母的最愛了。）

最近因美國總統川普，對全世界發動關稅「戰爭」，搞得不管敵友，全陷入一陣混亂，雞飛狗跳。台灣常自恃老美「鍾愛一生」，夢想會有特別優惠待遇，孰料先賠了「台積和蕃」，結果仍沒有好下場。還一邊說我們搶了他們的生意，撂狠話要台灣付「保護費」。天呀，我們用高價買了多少年的武器呀？有人戲稱哪有「黑道老大」要「小弟」交保護費，幹架的「傢伙」還要自己買的？想想這也夠氣人了。沒想到過幾天，他自詡現在還有多少國家都迫不及待來「kiss my ass」等等，連國內各媒體報導、名嘴，都不好意思直譯中文說出口的髒話，無禮自大到了極點。而台灣的股票市場受傷尤重，股民都痛在心裏口難開，難怪忍不住也口出惡言，批評他是「行」同惡棍了。

       （生物先求生存，再保存，然後繁殖，演化）

王主任送書來，三大本《走過長夜》，是國民黨政府剛遷台時，白色恐怖及228受難家屬的心情寫照，看了除了同感傷痛之外，對因戰爭而發生的人性扭曲，也有更深的體會。這類的書中外我都稍有涉獵，自已早有客觀看法，但讓我絕對相信：戰爭，英雄，都是謊言。有人說過，當戰爭要開打前，謊言已在世界跑了幾圈。英雄，英雄，「一將功成萬骨枯」還記得嗎？誰家的父母願意那荒郊野外幾根枯骨，是自己的心肝寶貝呢？又王主任順便還送了好吃的鳳梨來，說是以前學校同事要他轉送我的。每隔幾年他都不忘送鳳梨來，民國80年左右成為至友，後來他轉調台南一中，這樣算來吃他南台灣滋味香甜的鳳梨，也大概快幾十顆了！

            （鳳梨的芳香，引發了友情的芳香）

重讀莎翁經典（二）

 （威廉 莎士比亞 William Shakespeare。他仿彿是英國文學上的一顆珍珠，以致於英國人說，寧願失去印度，也不願意失去莎士比亞。圖維基百科）

莎士比亞（1564～1616）英國史脫拉福·艾溫人，這個地方位於倫敦西北方，離劍橋、牛津也不遠，算是英格蘭本島文風尚盛的地方。他的家庭並不富有，甚至還有點中落的現象，以致他也沒受過很正統的教育，幸好他本身喜愛閱讀，甚至還略懂粗淺法文、義大利文，加上他青年時便往倫敦求生活，改編一些劇本，供劇團表演，所以文筆不差。只是限於他的知識來源，大部分取之於當時並不算富裕城市一般市井小民生活，以致綜觀他的所有劇作，其對白文句幾乎與現實、具體之食衣住行育樂相關，顯得淺白粗俗，甚至不少地方還有點鄙穢。也許正因爲他以平民的角度寫劇本，也讓它的內容更接近真實的中下階層居民，作品反而受人歡迎。

我們現在來看看他在《羅密歐與茱麗葉》的「金句」，比較粗鄙的就略過了。茲依劇情發展敍述如下1、“While you live, draw your neck out o’ the collar.” 只要是活著，就要把你的頸子抽出領口來。（開場時両仇家家僕廣場相碰頭，鬥狠而格外眼紅。）

2、“What, drawn, and talk of peace.” 甚麼！拔出劍還要談和平？（繼續鬥狠不讓）

3、“Feather of lead, bright smoke, cold fire, sick health, still-waking sleep, that is not what it is.” 鉛鑄的羽毛，亮的煙，冷的火，病的健康，永遠醒著的睡眠，名實全然不符。（譬喻両家的仇恨，根本原因是愛情。）

4、“Bid a sick man in sadness make his will.” 教病人老老實實的立遺囑。（羅密歐男僕要羅說出是否因愛心煩，羅回答說這真是強人所難。）

5、“He that is stricken blind cannot forget the precious treasure of his eyesight lost.” 瞎了眼的人無法忘記他失去的眼睛是如何的寶貴。（羅密歐朝思暮想茱麗葉，男僕要他忘了。羅答說不可能，是天下第一難事。）

6、“A bump as big as a young cockerel’s stone.” 頭上撞了一個大包，有隻小公雞的睪丸那麼大。（茱麗葉乳媽回憶她帶茱幼時摔倒情形。比喻具體傳神。）

7、“Women grow by men.” 女人靠了男人會長得更大。（茱麗葉乳媽講女人需要男人的滋潤，少女終究懷春。彼時男女尚不平等。）

8、“If love be rough with you, be rough with love. Prick love for pricking, and you beat love down.” 如果愛情對你狂暴，你也要對愛情狂暴；愛情刺你，你也刺愛情，便可把愛情打倒。（羅密歐為愛所困，好友相勸慰。）

9、“Let lips do what hands do.” 手的工作讓嘴唇來擔任。（羅密歐以聖徒、香客的祈禱喻唇勝於手，吻）

10、“He jests at scars that never felt a wound.” 沒受過傷的人才譏笑別人的疤。（描寫他人不能體會真愛。）

11、“That which we call 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 我們所謂的玫瑰，換個名字，還是一樣的香。（茱麗葉戲教羅密歐不如放棄他的姓，如此兩家就不存在仇恨。）

12、“Oh, swear not by the moon, th’  inconstant moon, that monthly changes in her circled orb,” “My love is deep; the more I give to thee, the more I have, for both are infinite.” 啊，不要指著月亮發誓，月亮變化無常，你的愛也會發生變化。 我的愛情像海深，我給你的越多，我自己有的也越多，因為兩者都是無窮的。（羅密歐與茱麗葉濃情蜜意中）

13、“Love goes toward love as schoolboys from their books. But love from love towards school with heavy looks.” 赴情人約會，像學童拋開書本一樣。和情人分別，像學童扳著臉上學堂。（男女主角談愛情）

14、“Too swift arrives as tardy as too slow.” 太快和太慢，其結果是一樣遲緩。（羅密歐好友修道士，希望羅對這有點難度的婚姻，不要操之過急。）

15、“Oh, serpent heart, hid with a flowering face.” 啊，毒蛇般的心腸，藏在花一般的臉下。 （茱麗葉很難接受羅密歐殺了她表哥，另一方面又深愛羅。情感交戰之下，只能怨上帝，怎會造出靈肉不一的人類呢？這句話，莎士比亞在之後的著名悲劇《馬克白》（Macbeth) 也以不同方式出現，描寫馬克白夫人的狠毒陰謀：“Look like the innocent flower but be the serpent under the flower.” 看似純潔美麗的花，然而卻是花底下的蛇。

（以上英翻中，皆摘錄梁實秋所譯遠東本）

重讀莎氏經典（一）

                            《莎士比亞》全集

這本《莎士比亞》經過我老弟和我，都已經翻爛了，真可以說面目滄桑，歷史悠久。當初他念了成大外文，我念輔大外文，剛好都有這門課，因此這本書買的還真有價值。更神奇的是，我小弟後來竟也讀了中山外文，至於他有沒有再用這本書，我就不得而知了。莎士比亞戲劇的原文，使用的文字，典故的運用，可以說精采而饒富意趣。古老的文字或文法，有時候讀起來吃力，幸好有偉大的學者梁實秋，他不畏艱辛，熬過了30年的春夏秋冬，把這部英國文學經典，包括37劇，3首長詩，給完完全全翻譯成了中文，還詳細加了一大堆重要的註釋，嘉惠中國學子，算是中國文學史上的一大盛事。時執學術界牛耳的胡適也應居一功，由於他的主動策劃協調，使得此文學大事得以功成。

前幾年，我花了一點時間，去重讀了中國《詩經》，還特別把我們現在常用的成語出於此的，一一挑出來註明出處及釋義，覺得相當有趣，而且也收溫故知新的益處。以前有人說，年老之後重讀經典，領悟皆異於年輕時候，此事果然屬實。我近年重讀《詩》、《易》，孔子《論語四書》，及一些西方名著，感觸迥異之前甚鉅。我這次想讀莎士比亞之《羅密歐與茱麗葉》，起意甚久，只是日子總是忙碌，定下心來也不太容易。中外經典，通常讀起來極須「靜定」功夫，實因其旨意文字，構思深巧，處處珠璣，比讀一般文章來得費神費力多矣！

《羅密歐與茱麗葉》是莎氏著名悲劇之一，大約完成於16世紀結束之際。其實劇本早於百餘年前，即由義大利作家寫成一傳奇小說，而為英國婦孺皆知。在莎氏這本戲劇全集鉅作中，其實更佳、更有戲劇效果的，例如《馬克白》、《李爾王》、《威尼斯商人》、《凱撒大將》等等，都不遜於《羅密歐與茱麗葉》，只是一般人都咸認此劇浪漫抒情，雖是悲劇但也華麗熱鬧，更不缺搞笑片段，總之它滿足了市井小民的休閒需求。在1998年，好來塢拍了一部滿賣座的電影《莎翁情史》《Shakespeare In Love》，卡司都是現今仍炙手可熱的男女影星，在創作構思上，其劇情和這原劇有異曲同工之妙。我個人相當喜歡。

《羅密歐與茱麗葉》故事梗概，是兩家長年以來的世仇，他們的子女羅密歐及茱麗葉互相發生了戀情；當然這段戀情不為雙方家長接受。他們雖然透過了好友教士私訂終身，終究還不能共組實際的家庭，為濃烈的男女之愛、相思所苦。後來羅密歐因殺人罪被判放逐，而茱麗葉又即將為父許配他人。情急之下，經由好友教士賜予假死毒藥，並安排羅密歐急返，計劃兩人在墓裡會合攜手出逃。糟糕的是，修士這計畫的信，陰錯陽差沒送達羅手上，竟造成他誤會裝死的茱麗葉真的死去，傷心之下服毒而亡。茱稍後醒來見心摯愛的人已死，也隨之自殺與羅長眠黃泉。

下文《重讀莎氏經典（二）》，將把劇本有趣的句子摘錄，配合故事情節加以闡述，其中不乏流傳已久、也常為人引用的佳句，例如「我們所謂的玫瑰，換個名字，還是一樣的香。」還有，雖然相隔二千年，孔老夫子說「欲速則不達」，我們來瞧瞧莎士比亞怎麼說這句話！

中國遊雜敘（二）

                   （著名張家界景區：金鞭溪）

來張家界，基本上大部分時間都逗留在「武陵源風景名勝區」，它是中國設立的第一座國家森林公園，裡面有很多相當值得觀賞的風景，遍佈嶙峋的石柱，幽深的峽谷，可以說處處懸崖峭壁，遊客循著山谷走過棧道，搭世界最高的天龍戶外掛在山壁表面的電梯，膽顫心驚走過大峽谷玻璃橋，無一不驚險。沿著旖麗的金鞭溪畔，觀賞清澈潺潺溪水，悠遊自在的小魚，一邊又可仰視巍峩的高聳石柱，真使人心曠神怡，不覺洗盡城市紅塵喧嘩。幾天內看盡了雲霧繚繞的「黃石寨」、「十里畫廊」、「楊家寨」、「袁家寨」，又遊了寶峰湖，可以說是大飽眼福。另外還在「賀龍公園」見了此地出身的中國開國大元帥賀龍銅像，他來頭可大，和另一開國元勛習仲勛（習近平父親），為與毛澤東同級別的大人物。回程之前特還參訪偏遠少數民族世襲的土司官府「東南第一功」，瞭解了在地邊疆地區文化、教育及施政梗概，頗有感觸。這回，真沒有枉到張家界了。

    （我們有人形容湖南人有點狂野，還說政治人物多少要有這種性格，甚至點名了毛澤東、宋楚瑜。原來他們和此處狂野不馴的山形貌特性同出一轍。）

      （賀龍大元帥，中國開國元勛。文革時為毛澤東迫害身亡。後來平反）

在這長達八天的旅遊活動中，當地導遊安排了兩個晚上看戶外劇。一是山水佈景富麗堂皇、變化萬千的實景音樂歌舞劇《天門狐仙》，描述劉海與狐仙戀愛的奇情淒美故事，真的感人。尤其最後一幕，當兩位戀人不能終成眷屬，矗立在一片漆黑天門山下兩短橋頭，凝情四目相對，在劇場及音樂、燈光的用心設計呈現下，讓觀眾為之先是目瞪口呆其神奇外，再回過神來大聲鼓掌叫好，是一齣很成功的戲劇表演。為了讓我們有最好的視野，據悉導遊狠心訂了一張500元人民幣的VIP座票。第二齣我們看的戲是《魅力湘西》，主要介紹湖南傳統文化及風土民情，尤以「趕屍」最為吸引人，而其故事性則顯較缺乏。

     （劉海與狐仙，矗立在黑暗橋的兩端相望無言）

旅行當中當以吃、住最影響團員。當地旅行社這回安排的三餐飲食，都算高檔的很。早餐則必是種類繁多的麵包、水果、生菜沙拉，尚均附中式餐點豆漿饅頭包子，可以說是琳瑯滿目。最要緊的是用餐場所都甚優雅，讓人不急不徐吃得一派悠閒。中餐晚餐就更不必說了，雞鴨魚肉蔬菜飲料，無一不備。我看每餐桌上所置碗盤匙筷，皆亮潔有光，甚至擺盤亦頗多講究。至於住宿，雖然所安排皆如契約所定，均為五星級寬敞精美陳設房間，無可挑剔。只是正如前述，每每行程結束回來休息，已至午夜，殊為可惜。

                    (鮑魚與講究的臭豆腐裝盛）

                      （酒店客房與接待大廳）

當然一次成功圓滿的參團旅行，領隊與導遊扮演關鍵的角色。這回兩位小姐都可說盡心盡力，服務親切到位。尤其當地導遊叫「三妹」的，人長的精緻漂亮，留著秀麗長髮，溫柔體貼，聲音甜美，一路上不但協同領隊照顧團員，打點食衣住行，真可說心到口到手到腳到，異常辛苦。尤其團裡尚有一位坐輪椅高齡80幾的阿嬷，實在難為她們了。三妹是土家族原住民，所以對湘西文化、景點如數家珍，介紹每每詳盡確實，精采又豐富，博得全團一致喜愛。我特別記住她教我們說的一句土家族用語：「我九點半也摸」，説著說著，我自己便忍不住笑起來。這句話國語是「我也愛你。」是的，大家都愛她。

                     （張家界的山，令人難忘）

中國遊雜敘（一）

                （古色古香的鳳凰古城夜景）

去了一趟心儀甚久的湖南勝景張家界，總算了了多年的心願。二、三十年來，雖不敢說走遍中國，然而想想東起廈門鼓浪嶼，西至新疆吐魯蕃伊寧，南到雲南大理麗江，北達黑龍江，大概也走得差不多了。看過「插根筷子就會長出苗」的東北，踏過不毛之地的新疆大沙漠，卻唯獨每每漏了遠近馳名的張家界，這回終於有機會一償心願，可說一大樂事也。況且這次跟念完高中即赴美定居、第一次到中國的同學Sam同遊，感覺有一種莫名的使命感；有點好像突然搖身一變扮演了導遊的角色。

       （天門洞）

都已經四、五年沒到中國了，一直聽聞朋友中國的變化如何又如何，心裏真的好奇的很。近年兩岸的關係變化，每況愈下，使得這次旅行心理總不同以往。還好近來不少去過中國的親朋，三不五時都會跟我閒聊大概情況，自有信心完成一趟充實的旅行。何況這次是跟一些朋友去的，在中國也有兩地的旅行社幫忙，八天下來，可說功德圓滿。只是現在真的年紀所限，每天行程滿滿的規劃，可說讓一些包括我的老人吃盡苦頭，領教了什麼叫「起的比雞早，跑的比馬快，睡的比賊晚。」相較於近幾年我自己喜愛的自由行，簡直有天嚷之別。

              （張家界的山，別於黃山的嫵媚。）

受限現在去中國常要轉機，第一天由台北到上海，再飛張家界就已算夜深人靜了。酒店不差，可是也無法享用，倒床一睡次日清晨就check-out bye-bye。坐上豪華遊覽車，欣賞了張家界天門山、天門洞，這天門洞遠看像峻拔群嶺的一個隧道出口，透出白亮日光，景象奇特。洞口不怎大，聽聞還曾有軍機列隊穿越表演，可以想像其刺激驚險。其後我們拜訪了鳳凰古城的夜景，其輝煌燦爛程度，比讓我震撼的江南烏鎮夜景，誠有過之而無不及。或許真的迷眩於這五光十色，我竟錯失我夢寐以求的沈從文舊居，真屬一大撼事。

             （世外有桃源，土家族）

湖南簡稱「湘」，這湘字我們四、五年級的記得好牢，因為地理課考試總是會考。但是我聽導遊説起這中國「湘」字，由「水」「木」「目」組合而成，而各有其象徵意義，特感興趣也讓我更深一層體悟它的涵意；覺得它美，覺得它真，道出湖南的人文自然歷史的高深意境。你聽，「水」是湖南的神秘莫測（北緯30度奧秘傳說，如娃娃魚、奇山異石），「木」，代表湖南堅毅（如毛澤東出生地），「目」又說盡了柔情（別忘屈原《楚辭》多情湘女）。説實在的，這次旅遊，紮紮實實體驗了這如夢如幻的地區。而你在走訪此間墨戎「苗寨」，跟在地「土家族」自治州近距離互動後，對於他們源遠流長的特殊文化，例如「蠱」、「試婚」、「母性社會」，會有更深一層的認識，也間接瞭解、相信中華民族的多元與偉大。

 （除了《邊城》，沈從文自然樸實的文風，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