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行腳

        一、入海關要錢嗎？

胡志明街景

 
 

        我幾年前來越南，印象最深刻也最讓我笑的是，甫下飛機一入海關，那官員竟然索賄要錢，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好笑的是，被刁難的同行正因為仗恃英文不錯，不耐久等走到沒人排隊的關口，讓官員有機可乘。一行人員講他們聽不懂的國語者安全過關，只有「假會」，講國際通用英語的他，硬被敲詐了20美金，可謂「禍不單行」自古明訓。所以這次與三五攝影同好自行前來，事先即有萬全防備，除了上網還多向當地友人垂詢，總不願一開始便觸了霉頭敗了遊興。結果此回運氣不錯，官員不但皆循規蹈矩，態度比以前更是親切許多，我們真才鬆了一口氣。







       二、越南元素

中國元素

      1. 位於東南亞中南半島東端，鄰中國海東與菲律賓，南與印尼及馬來西亞遙遙相望，西邊陸地則與柬埔寨泰國及寮國為界，為一南北非常狹長的國家。

       2. 首都位於北部河內，最大城市原名西貢，統一後為紀念國父改稱胡志明市，全國面積33萬餘平方公里，約台灣十倍大，人口則約九千多萬。

       3. 自西元前一世紀迄西元十世紀一千多年間，越南基本上都是在中國古代各政權的統治下 ，而須向中國朝貢的藩屬國，遠自秦漢近迄明清均曾設郡治理，漢化極深。

新生力量

   

         4. 19世紀中，法國入侵設殖民政府，中法戰後和議，越南淪為法國殖民地，隸屬法屬印度支那的一部分。二戰後為日本佔領，1945革命成功建國，1954著名奠邊府勝戰完全驅逐法國勢力，方得真正獨立地位，不受外國勢力支配。唯翌年隨即開始長達二十幾年、背後由美蘇中列強操控的南北內戰。

       5. 1975年蘇聯及中國支持的越南民主共和國〈北越〉，攻陷美國支持的越南共和國首都西貢，美國勢力退出，越南成為一社會主義的國家。








      三、越南三漫與三大

     
         1.散漫、浪漫、傲慢

     

街頭都賣法國麵包

        朋友說越南人有三漫，這三漫我覺得很能反映越南的民族性，頗有說服性。散漫是因為受中國統治太久了，心中老是有個老大哥、宗主國，反正也出不了頭天，苟且偷安過一天算一天，就成了越南男人散漫的個性。浪漫是因為後來又受法國人統治，生活裡耳濡目染，養成法國人特有的浪漫特性，此說亦有幾分根據。而至於傲慢，則乃他們一直引以自豪，宣稱他們是世上唯一打敗美國的國家，這也不能說很誇張，事實是有一點呀！這三漫，是我覺得非常有趣的說法，越南人難搞喔！他們言行裡可是有現今中國、法國、美國三大國國民的特質呢！

　

         2. 面子、幣值、冰塊

街頭賣鴨婦女

   
 
        朋友又說越南有面子、幣值、冰塊三大。越南男人愛面子，到了「死要面子又不要臉」地步，這也非全是無稽之談。掛在吊床上 竟日無所事事，一杯咖啡耗坐一天，出門賭錢把妹，家也可以不要。至於那天大幣值，吃頓飯動輒幾百萬，一碗冰四五萬，司空見慣。又地屬熱帶，火氣逼人，所有啤酒飲料一端上來，店家必給你投入偌大一塊冰塊，晶瑩剔透，看來就有半斤重量。這「三大」著實多少也反映越南人生活文化上的主要面貌。 　









        四、機車一族

市場熱鬧魚攤

     


        越南時下年輕人夢寐以求有二機， 一為機車一為手機，所以機車族便是交通及道路上的主體。幾年前來還看不出它車滿為患，這次來，可能也因此地為工業區，上下班時段馬路上盡是烏鴉鴉一群機車，上班族年輕人一個個如衝鋒陷陣，一堆堆又如蝗蟲過境，聲勢實在嚇人。以前在中國大陸遊訪，見十線道大馬路擠滿了自行車，目瞪口呆驚為奇蹟，而現今越南機車族之龐大氣勢，嘆為觀止，騎士橫衝直撞之危險景象，簡直令人怵目驚心。

   



   
     
        更令人嘆為觀止百思不解的是，好多好多騎士偏好單手騎車，速度奇快，開車經過可說膽顫心驚，唯恐一不小心發生擦撞，便人仰馬翻甚至車毀人亡。由於好奇我細加觀察他們單手騎車，到底另一隻手是在幹什麼呢？答案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千奇百怪：講手機，不停抓癢、提物、握著女朋友的手、抱狗、抽菸、喝飲料，真教人氣結。有的更是怪咖，他一隻手就呆放腿上，不願用雙手握緊把手。總而言之，越南騎士就是置生死於度外。

 　　 　
     

罕見竹製吊床

        從美國回來，我痛恨台灣的交通，從越南回來，我愛死了台灣的交通；沒想到在台灣開車騎車什麼時候變成一種舒服的享受。




     






        五、台商加油


     

舞獅慶瑞

   

        剛好有位同學在越南工作，所以這次除攝影外，風塵僕僕又特來和他相聚，承蒙他費心張羅招待，讓此行在當地民俗風情上多了不少見識，內容生色不少。年過甲子，有時和久未謀面同學朋友或童年玩伴，街頭巧遇他鄉重逢，總有說不完的舊日情懷與形容不出的親切。

        同學受企業友人倚重，特聘前來管理一間將近千人的工廠。工廠面積十幾甲，他每天總得走上幾遍，唯恐辜負老闆期望。看他巡視時的安步當車左顧右盼，看他批示公文的內斂凝重聚精會神，一幅老成持重畫面，總教人不忍。然他十年如一日，甘之如飴，還自我解嘲跟我說就是客家話的「掌工廠」啦！ 〈掌 客語看顧之意〉，雖然他早已高居副總寶座。去年此地工人排華暴動，他坐鎮指揮，從下令暫時停工到緊急調度車輛安排員工眷屬成功撤退，到平靜後復工，井井有條居功厥偉，台灣總公司特為嘉許，董座私下更是銘謝不已。

專注之成衣廠選色技師

   


        台商在此個個都滿懷美夢，勤奮工作築夢踏實。越南目前尚屬正待發展的國家，可說商機無限。我細心觀察他們，幾乎人人每天抖擻著精神，臉上散發讓人打從心裡深處敬佩的奮發進取。在同學的陪伴下，我們參觀了成衣廠，負責人是位台商的開路先鋒，熱心組織廠家成立商會，建立聯誼社團， 無時不為他們爭取權益而奔走，去年還特為工人暴動受損台商發聲，表達他們對此事件的失望與憤怒。

   




        隨後到一家傢俱廠參訪，廠區更大工人更高達一兩千人，產品精良設計新穎，負責人說大都銷往歐美。印象深刻的是，他帶我們參觀幾間客戶私密的專有成品陳列室，我始頓悟原來商場競爭是這麼的激烈。最後又到一家投資幾億的化工場拜訪，負責台商Y為多年前舊識，專業、熱情、有抱負，與我相當投緣，這次我帶回他的名言是：「有沒有朋友差很多」。

        每次我都向同學說，「ㄟ！這般年紀，有必要這麼拼命三郎嗎？」
       「這是他們的身家性命呀！頭洗了一半，有如過河卒子，只好往前衝啦！」
     
        回台灣後，想要去找一份全職的工作。我真是這樣想。　 　
     




        六、巧聖誕辰

市場攤販老人

 


        停留期間，同學除帶我到處品嚐在地美食外，又參加各種民俗慶典活動，內容豐富有趣 ，尤有中國傳統文化及台灣風味。越南人跟我們相同時間過春節端午中秋，甚至初初二十六一樣拜土地公呢，和台灣百姓也一樣使用農民曆哦！

        此回印象最為深刻的是於農曆五月七日，參加他們的巧聖誕辰紀念，也就是祭拜中國木工祖師爺魯班。祭典在此間由台灣東勢分靈規模頗為宏大的巧聖廟舉行，莊嚴而隆重，信眾紛紛奉上三牲水果，點香虔誠膜拜，現場人潮洶湧，煙火瀰漫，讓人一時覺得台灣越南真是四海一家。遙想華人遠赴南洋，篳路藍縷，數代異域經營終有一番足堪告慰先人之事業，而後台商接踵而至，前仆後繼，成就不落人後。他們在安頓身家之後，同樣追念先賢先祖，也就成為他們心靈的宗教信仰，先來後至老僑心僑，不分彼此互相取暖，此時誰又曾想過他鄉故鄉、故鄉他鄉。

中國傳統美食

   

        祭典後有戶外中國傳統美食招待會，由各家熱心台商提供樣式繁多美味可口的食物 ，整齊擺置廟前廣場，招待信眾自由取食，冰鎮沁涼啤酒飲料更是無限暢飲，萬頭鑽動，畫面親切熱鬧又感人。晚間舉辦巧聖仙師壽宴，在商會戶外席開97桌，除提供各種山珍海味菜餚外，當晚還有精彩歌舞表演，一曲台灣流行的「愛拼才會贏」，高亢歌聲聽起來難隱一絲心酸，卻是在地台商人生的寫照。　

　 　 

        七、閱讀錢煦
   

紅磚教堂　

   

       我有一個習慣，每次旅行都會帶幾本書，讓閱讀能增加旅行的質量。記憶裡總覺得效果很不錯；尤其喜歡幾天呆在同一間飯店時，能有一兩天不出門靜靜看書，讓往往都是匆忙的旅程沉澱下來，真是很大享受。碰到塞車候機時，則書往往是最大的救命恩人。

         這次我帶了《孤隱的王者》 與新購的《錢煦回憶錄》，王永在與錢煦是兩位完全不同類型的人物，可是你會發現他們成功的最大因素完全相同：努力。兩位一生中對工作的付出，無論時間精力，遠比我們一般人多的太多了，驗證了成功絕非僥倖。正如胡適講的 「要怎麼收穫，先怎麼栽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錢煦正是前台灣大學校長與中央研究院院長錢思亮的二公子。他的哥哥錢純，歷任中央銀行副總裁、財政部長及行政院秘書長，弟弟錢復擔任過外交部駐美代表、外交部長及監察院長，錢氏一家真可位一門三傑。而這三傑當中，在看過錢煦回憶錄後，我尤感他的成就最是傲人。〈他弟弟錢復亦有出版《錢復回憶錄》，天下文化，2005〉

百年郵局

 


       錢煦出生於1931年北京，國共內戰後隨父轉來台灣 ，台大畢業後隨赴美深造主修生理學 ，學成後即在美紐約及加州著名大學任教各長達三十年，期間並在美及回台推動生物醫學及醫學工程工作，備極艱辛貢獻卓著。本身研究成就更是傲人，不但榮任中央研究院院士，更在美國獲頒四大科學院院士，舉世尊崇。2011年他獲美國總統歐巴馬頒受美國國家科學獎獎章，奠定其崇高學術地位。　

 




        錢煦先生不但在學術上獲得偉大成就，在領導與行政上也有其過人之處。書中敘述他與父親、兄弟、妻子及子女等親人互動，用心與付出最令人敬佩。除此而外，他熱愛朋友，經營社交活動從不落人後，為人稱道。英國哲學家羅素〈Bertrand Russell，1872-1970〉說過很棒的一句話，他說完美的人生，得透過親情、 愛情、友情三者的實踐，這句話套在錢煦的 一生，是我看過所有的名人傳記裡，最適合他不過的了。　





        八、南海困境


        致習近平書

     
       「 中華人民共和國習主席陛下：

中國傳統平劇

 

        越南昔名百越安南交趾，以藩屬奉中國宗主久矣。幸賜庇祐，瓜瓞綿綿。文化同源一脈相傳，地理則脣齒相依安危與共，建國以來，貴我兩國更是風雨同舟情同手足。

        唯年來南海風雲遽起，地區相關各國以自身安危，惶惶不可終日，以付國際調停仲裁有之，以結交列強自保有之，敵我僵持緊張局勢愈演愈烈，遠交近攻爾虞我詐，波瀾四起。貴我兩國長久邦誼遂疑事起忌關係生變，甚有瀕臨兵戎相見危機，此實為我等舉國上下所不忍見也。




        察南海爭結，各國皆以邊防為名，逐利之實昭然若揭。昔日藍天大海風平浪靜，近則竟日軍演，炮艦長驅直入，戰機呼嘯而過，風吹草動兵事頻傳，戰爭一觸即發。敝人身為越南領袖，心繫者乃社稷之安危耳。敢望陛下念生靈安樂，消弭兵戎相見之大憾，天下幸甚！ 況乎古者咸以兵者不祥，非君子之器也。又以敝國乃蕞爾小國，戰和皆非操之在我，豈能不伏望陛下深鑑安危之機，消之未萌救之無形，忍見長久邦鄰身陷火海，生靈為之荼炭？

中國悠遠飲茶文化

   

        中越尤以共生之豆，何急相煎。令尊仲勛乃貴國開國元勳，國之大老，取陛下昆仲名「近平」、「遠平」，念之在之謀國者在「近悅遠來」爾，高瞻遠矚，令人敬仰。再望陛下勞心南事之餘，感令尊用心之長遠，慮事之周全，勿忘以懷柔之恩，結和平之信。則四邦近悅遠來，陛下必享太平之報也。」

 


        這封虛擬的卑遜信函，道盡越南在現實局勢下不得不取巧的外交手段，一方面得和美國結盟，又忌憚鄰近中國的威脅。兩大之間難為小，其左右為難的困境，很讓人同情。處境幾近相同的台灣，中華民國，也不應置身南海主權爭取之事外，應在詭譎多變得國際現實外交局勢裡，勇於任事，據理力爭，「不發聲就沒人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