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22日

轅軒隨筆 打牌

        2012/1/29 

 打牌


   吃喝嫖賭。吃,我沒那命,胃腸不挺壯,喝,沒那基因,嫖,沒那顆膽,只有賭,得到些樂趣。而賭也謹遵「小賭怡情」,講白點,我媽也沒幫我安上那顆大膽。賭裡頭我只打牌,而且超愛打。可是十幾年來,我也謹遵少打為妙的養身法則,尤其絕不熬夜,十二點一到,散場走人。英文裡頭,modest最可形容我這方面的堅持,適度、謹慎。


    麻將比起股票、四色牌、六合彩、丟骰子有趣多了。這玩意兒就是奇怪,很吸引人,我常說是「五分鐘就開獎一次的彩券」。不複雜變化又多,好運壞運由不得你,全靠手氣,人說「麻將有鬼」是也。何況從當中你可以學會謹慎,尤其鍛鍊耐性。有人說「喝酒看氣度,打牌看風度」,這話講得好。所以也有人常說選女婿就用這兩件事測試,不能說毫無道理。更有一個黃色笑話說,有位父親帶女兒到咖啡廳相親,問對方有喝酒嗎有打牌嗎,他答都不會。父親起身拉起女兒的手即刻走人,「快走快走,甚麼都不會,待在家裡還得了?」


    雖然講了那麼一大串打牌的好處,說實在得我當然還是有點心虛,不能理直氣壯的打,因此就常搬出ㄧ些莫名其妙的理論給自己加持。例如我崇拜的梁啟超說「只有讀書能忘記打牌,只有打牌能忘記讀書」,或「不為無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或「人生有此樂趣,也真是平添了不少色彩」。留美學人張系國曾為文<麻將之必要>,說打麻將好處太多了,「既可談笑解悶促進精神健康,又可手腦並用防止老化現象」、「男人打麻將,從此天下太平」。而大陸有某某人瑞111歲,說養生秘訣是「紅酒不離口,麻將不離手」等等。話說回來,說實在的,打牌有個天大的大壞處:坐太久了,有礙健康,而且影響家庭活動。有段時間我還是想戒了。2000/4/12日記是這樣寫的,「每次想金盆洗手,仍不能自拔,它至少是ㄧ種消遣,有ㄧ些快樂。」。



    打牌的故事、趣事ㄧ籮筐,忌諱多怪事多糗事也多。例如要穿紅色衣服,打牌前不親近女色,不能拍背,牌桌不借錢,「贏錢怕吃飯〈手風正順〉,輸錢怕天亮〈要散場了〉」……等等,而個人藏在心裡的私密禁忌恐料更多,例如我打牌前絕避免領錢,要不十次輸九次。至於糗事怪事更多。有次同學來打牌,北風北正要結束,老婆電話剛好到,問在哪裡什摩時候到家。他老兄順口答「在路上,一下就到。」沒料打完牌去開車,車竟被拖吊了,真是無法形容的慘。



      又有ㄧ回在很熟很熟的朋友家打牌,他老婆不爽,硬是來來回回把燈開開關關鬧了幾次,大伙看沒轍了,只好灰頭土臉悻悻然離開。他老公後來火大,約了四人就跑去Motel打了三天三夜不回家。她偕兒子循線找到才把「老猴」帶回家。此後她又出了新狠招,只要她老公不回家,就要脅要從二十樓高的家跳下,從此馴服這老猴。我老婆當初看我迷打牌也不能接受,尤其熬夜就吵。後來她用軟功,每次我超過十二點,她就不睡覺等你回來,煮消夜陪你吃,拿內衣褲給你洗澡,兩次以後我就乖乖就範,收服了那時仍屬「中猴」的我。


    老婆們「抓猴」的方法很多,不勝枚舉。例如一衝進門二話不說,只見她一個快步,「說時遲那時快」,伸手往桌上拿了一張牌轉身就走,讓你玩不下去,大伙一陣錯愕,目瞪口呆,好好的ㄧ場牌局就消失在一瞬間。最狠的一次是,牌友老婆一氣之下,打電話密告校長,說為甚麼上班還讓老師打牌。校長接到電話也沒轍,來電說「夫人打電話來了,不好意思吧!」。我們ㄧ堆嘍囉眼尖,識破那校長欺善怕惡,從此躲在他卵翼之下打得更頻繁,把老婆氣死了,更把那校長給氣壞了。有的老婆抓猴自信得很,坐計程車來,吩咐車就停在猴群門口,不到ㄧ分鐘就見她拎著那猴的耳朵出來。看出她的狠,是聽到門外她向司機說「不必熄火」。



我印象裡最好玩也最怪的一次是有次打牌,明明我槓了四張七條,對家還自摸七條中洞。我一頭霧水,半信半疑翻起蓋著的牌再看一次,沒錯啊,就是四張七條呀!這糗可鬧大了。原來用了新買的牌,這副牌七條真要命竟有五張。更有一次很有人情味的趣事,我們利用颱風天在大樓頂樓打牌,剛交班的警衛好心,竟然用社區廣播說,「十二樓打牌的朋友你們好,颱風來了請你們注意安全」。 


  打牌時看各家牌友個性也頗有意思,光從自摸時每個人用的驚嘆語不同,就可多少了解他的真性情。例如有人會說「她奶奶的!」、「Jesus」、「幹!」、「幹您鬼!」……不ㄧ而足。我喜歡老林的「到了˙ㄏㄜ!」,細秀中帶著親切,沒有殺氣和怨氣。然而無論如何,這些都是臭男人潛意識、憋在心頭的憤慨嚎叫。不在現場,你嗅不到那隱忍久矣的仰天長嘯。




     現在我們幾個好朋友每禮拜打一次牌,美其名「中常會」,九點到五點,原則上四家輪流舉辦,自摸打錢八百供水果、茶水、午餐,行之久矣,其樂融融,這完全多虧四家女主人的包容與疼愛,尤其在老葉家,除了香醇咖啡外,還能享受在ㄧ家著名蛋糕公司,擔任設計的寶貝女兒所新研發的蛋糕。另外我四兄弟也在假日一起打牌,更美其名「祝壽牌」,就是打牌給媽看。我媽能從不懂到看到津津有味,大概是八十老母,親見四個兒子在身邊的ㄧ種光輝母愛,所支撐下來修成的正果。

     有時我們打晚,她累了總是依依不捨先上床,臨睡前她會先把菜分四包放在門邊,還吩咐我們走時可不要忘記。我們牌打完,各人拎ㄧ包,不管輸贏,這包菜可是紮紮實實贏的。另外我身為大哥也成家較早,但是每當想起牌局結束時她說「你大哥輸,有比較好」,我仍啼笑皆非,然而更體會偉大的母愛。


  I don’t think it’s fully a gamble. It should be thought as a sort of leisure. The most precise definition I’ll put it is a social, and a bridge of making friends. Besides, it keeps your friendship alive and warm. I like this kind of saying. Obviously, I don’t agree with the critical mis-judgment by the paradoxicals.

  Why attack it if an activity brings fun and a lot of guys, no matter what their class, status and position, are fascinated? In fact, we should put in some words for the attractive Mau-jung. It is a game, not a gamble.


    重看2000824用英文寫的日記,不禁莞爾。光只看這辯駁,我想那時大概迷瘋了麻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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