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與照片的故事

很早起來，床上躺了一下，房間旁的陽台花園那隻晨喚白頭翁，今天終於比我慢醒來。牠要是醒來的話，從來都是大展歌喉，哪管大部分人家仍在酣睡。還好，牠的聲音不難聽，偶而還會招來另一隻稍遠處相互應和，憑良心說，音質和節奏算得上悅耳動聽。今天起來剛好四點，比平時早很多。一時好像有不知所措的感覺。好吧，就抄書。日前看了《陳克文日記》，寫到民26年抗日初始，國都南京三個月便被日本攻佔了，真有滅國的感覺。遂想起清朝孔尚任在《桃花扇》作那一曲《哀江南》，白話文字優美又貼切，淒涼意境實在令人傷感。

清孔尚任著《桃花扇》，與《西廂記》、《牡丹亭》、《長生殿》為中國古典四大民劇。

文字的渲染力量真的很大，看那曲中「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三行，把世間人情的風雲際會描寫的多傳神。連三句的起首「你看」，表達出那種強烈又無奈的心情。而「起高樓」、「宴賓客」、「樓塌了」三個意境，可以說是具體又完整，道盡人事的滄桑。歷經了輾轉反側，萬分掙扎，直至最後才心死寫出：「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這文字的力量，果真要得，把曲中的背景故事，侯方域、李香君纏綿悱惻愛情，藉一角蘇崑生描繪重遊異族統治後的南京故城的情景，讓人體會國破人去時如何神傷。真可謂「借離合之情，寫興亡之感」。

          這道菜叫「金絲蘿蔓海鮮盤」，有點創意。

上禮拜天，住台北的小弟，把三個哥哥全部家眷找來吃個團圓飯。自媽媽過世後，這是難得的家族聚會。餐會就地利之便選在中壢，是一家叫「好漢莊甕仔雞」餐館，就在我家附近環中東路上，可是我好像第一次來。中壢大大小小的餐廳，住在本地50年來，大概也吃遍了，真是好奇還是首次造訪這家。大概個人吃飯口味都固定了，年歲相仿朋友聚餐，選來選去就是那幾家，不太會像年輕人喜歡到處嘗試一下。既以「甕仔雞」為店名，這家烤出來的雞肉尚不難吃，香脆滑嫩，各道菜擺盤還算有創意。如果說到價位，也可說中等，只是如大部分餐廳一般，就是顧客太多了，離安靜高雅是很遙遠了。

    小弟朋友釣得的「水針魚」，頭上有長又尖的刺。

吃完飯，小弟的幾位同學都跟我們回鄉下老家玩牌去了。大家都熟悉很多年了，朋友同學都是兄弟，很自在的在家裡聊天、喝飲料，熱鬧裡看見濃厚又親切的感情，其樂也融融，小弟有位朋友謂不諳桌上牌戲，逕自赴附近永安漁港海釣去了。大伙起哄說，如果豐收要帶來這邊烹煮大家享用當宵夜。當大家雀戰正酣，他老兄果然依約把釣得的魚帶來，只是已至午夜，魚殺好了也待下回共聚時大快朵頤了。我詳細的寫出這看似很平常的經過，因為我深深覺得這兄弟、同學的聚會，以現在社會人與人互動的情形來看，不能說它是垂手可得、很自然的事。我想我小弟從發起聚餐，到餐會牌敘結束的深夜又各奔東西，這心路歷程正是寶貴的人生一課，亦值可嘉可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