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賞讀（二）

 司馬遷是西漢漢武帝時的太史令，他編寫了上從傳說中的黃帝，以迄漢武帝太初年間，將近三千年的中國歷史。全書包含寫帝王事業的「本紀」12卷，描述諸侯勛貴及特殊人物的歷史的「世家」30卷，記載各個時代不同的類型的人物的「列傳」70卷，排列各歷史時期的大事的「表」10卷，及記載典章制度、自然法則的「書」8卷。它是一部百科全書式的通史，貫穿了中國約三千年的社會發展史為中心，內容包括疆域、民族、人物、政治、軍事、經濟等等，是為研究古代典章制度、人文歷史、自然科學、經濟文化的重要史料。

《史記》集中表現了司馬遷樸素的儒家及道家、黃老學說的思想。他高度重視經濟發展對國家興衰的影響，例如「平準書」、「貨殖列傳」，不啻是最進步的經濟思想。而對於天人感應、陰陽五行等種種異端傳說，也不時予以批判諷刺。而最精彩的「本紀」、「世家」、「列傳」，則不但把人寫的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的，最要緊的是司馬遷每每寫完之後文末的「太史公曰」，則把他獨特的見識表露無遺。讓我們真正體會瞭解史家的「識」，是多麼珍貴。

一個人的「學」，當然是評論任何事情的基礎，然而真正最寶貴的是一個人的「識」，尤其以史家的角色來論。唯有「識」能看出人、事、物，及歷史發展的來龍去脈，因果關係。至於有「才」，可能只是讓他成為一個文人，而「學」只不過讓他成為學者。只有像司馬遷這樣「才」、「學」、「識」兼備的人，才能完成這麼偉大的《史記》；他不但是一位歷史學家，他還能把握文字的運用，也是少見的文學家。

我們來欣賞他在「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的前序寫的：「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所以自鏡也，未必盡同。帝王者各殊禮而異務，要以成功為統紀、豈可緄乎？觀所以得尊嚴及所以廢辱，亦當世得失之林也，何必舊聞？」（譯：處在當今社會，記住古代的道理，是為了給自己作借鑒，不一定要和古時侯都一樣。從來帝王的禮法各不相同，他們所致力的方面也不一樣，要領是以成功為目標，怎麼可以要求他們完全一樣呢？觀察臣子所以得到尊寵，或遭廢辱的原因，可以看出當代就存在著或得或失的許多事例，何必一定要回顧過去的情況呢？）文采和識見，堪稱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