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濟安(1916~1965),中國蘇州人。上海光華大學英文系畢業,一生以寫作及教職為業,與其更為出名的弟弟夏志清同以現代文學評論聞世。他曾在西南聯大、北京大學及後來的台灣大學當英文教授。國內知名文藝作家如陳若曦、王文興、白先勇都曾是他的得意門生。令人好奇的是,以寫武俠小說為人熟知的金庸,也在他寫完《天龍八部》有段感言,用「至情至性」憶懷他這位未曾謀面、心儀已久的文人。現代文學不論作家、評論家或許系出同門,褒貶不足為奇,以金庸論夏濟安一生,我覺得非常到位。
夏濟安與夏志清兩兄弟,手足之愛為人熟知稱羨。他們年紀只差三歲,濟安照顧弟弟可說不遺餘力,而弟弟對哥哥可說也是關懷備至。他們的感情讓我直想到蘇東坡與其弟子由(蘇徹)濃濃的兄弟情。試看東坡「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是多麼的令人敬佩的骨肉情深關係。夏濟安後來和弟弟志清一起在美國念書及工作,他們兄弟來往的書信,由志清夫人王洞女士集結編輯出版:《夏志清夏濟安書信集》,也給文學研究留下很豐富的資料。
天涯何處無芳草 (合歡山東峰高山杜鵑)
我看照片這本《夏濟安日記》,是2006年九歌出版,是夏志清幫他哥哥從1946年元月到九月的日記整理出來的,最主要的情節是當年已屬而立之年的夏濟安,愛戀一位當時西南聯大、芳年20的學生李彥的愛情故事。夏志清在書的前言寫道:「在她的生命史上,上過她一年課的夏老師,可能一點也不重要,但在濟安哥的生命史上,她是個極重要的人物。」
正如金庸形容他的「至情至性」,這本可以說是一本戀愛史的日記,充滿了「少年維特」戀愛中男主角患得患失的痛苦。夏志清還寫道,「濟安非普通人,不可能用普通人的方法去取悅對方。他不在乎世俗的快樂和享受,⋯他要把整個身心交給李彥,這才是他真情的流露,他靈魂的需要。」按照弟弟的描述,好像這是一場接近我們常說的「柏拉圖式戀愛」了。
太多的宗教自省,太多的身心抑制,或許是一些追求浪漫主義愛情的男女所曾經歷,甚至夢幻。唯愛情最終總牽涉很多層面的心理及生理需求。《紅樓夢》曹雪芹說:「情至相逢必主淫」,在中國重傳統禮教的社會,沒幾個人敢説出口。我看這本夏濟安的日記的感想,相較於夏志清的學術成就,我更喜愛夏濟安的「至情至性」!
「假如我們的愛情終於成功,她心頭的芽恐怕還是今天才茁生出來的。路已經開了,以後進行可以容易的多了⋯下課回來後,改卷時覺得文思暢通,勝於往日,足見愛情之力之大。」(1946/03/20)
「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位女人,偏偏折磨又如此之多。現在非試一試不可了,但失敗的成分在百分之九十以上⋯這一次失敗了,我不知道要隔多少年會再墮入情網⋯除了她,別的女人我是毫不覺興趣,她是不可替代的。」(1946/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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