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知秋

     （炸花枝，配啤酒）

這老板不錯，明明菜都出完了，看我們還在喝啤酒，意猶未盡，「ㄇㄡ，我來廚房炸一盤花枝給你們配酒。」這本來沒意義的「ㄇㄡ」發語詞，平時平淡無奇，此刻聽起來格外親切無比，一下就把老板和客人「桶箍」起來了。這是我們日前到羅東「走春」，到一家濱海的海鮮餐廳吃飯的老板，相貌堂堂，皮膚白晰，我還看出他眉毛長得非常福祿壽，斯文和善，聽說還是警界主管退休。這種人外頭世界看多了，人情世故熟練，是做生意的好材料。

其實我也很喜歡從小地方去觀察一個人，很豐富很有意思，而且通常八九不離十，這人大概就是這樣子。說「一葉知秋」，多少還有點意境，看見一片葉子飄落了，知道秋天就要到了。其實我老是先想到的是「見微知著」，這嚴肅多了。大概因為我一樓常來回走動的書櫥，三大本《資治通鑑》擺的位置太明顯，走來走去都映入眼簾。反正不管「一葉知秋」、「見微知著」都很棒，棒在讓人「未雨綢繆」，這或許也是大家年紀有了一點後的人生哲學。

我一位很要好常一起打球的朋友，家裡自己有事業，平時口頭常說他隨時都有空，要打球或幹什麼都可以。其實我觀察他上班日就比較拘謹嚴肅，該做事的時間到了，看似若無其事，但總是認份回家工作。而星期六日，他的心情表情就有明顯差異，完全放鬆下來。我有次好奇問他，「ㄟ，自己當老闆，幹嘛這樣辛苦？」他答道，「家裡兒子跟我一起做，總要有個規矩，將來事業交給他，我們就比較安心了。」我記得以前讀《論語》總有子曰什麼「大哉言」的，不是講堯舜就是講大禹這些大人物，其實球友這番話，也沒給比下去！讚！

其實講到大人物的話，我常想到美國總統柯林頓（Bill Clinton)寫的一篇日記，相當感人；也是可以從他這些話，知道他是非常念舊愛朋友的人。很多評論政治學者專家，都相當程度認為這是他，之後會成為一位很成功的總統的重要原因。日記記載的故事是他一位好朋友，當過喬治城大學校長的Tim Healy神父，不幸在大選前心臟病發死了，朋友在他的住處發現打字機上，還有未寫完的一封致柯林頓的信，信上竟剛好有一段要給柯就職典禮演說的話。“Our new beginning had forced the new spring to come to America on this cold winter day.”「我們新的開始，使得嶄新的春天，能在今天提早到來寒冬籠罩著的美國。」沒錯，通常美國總統就職的時候，正是華盛頓天寒地凍的時候，柯林頓這段他耿耿於懷他老友的話的日記，溫暖了大家，也可以解釋他的輝煌八年政績，其來有自。

        （七十好幾的國小同學，任過市府一級主管，退休下來，也能粉墨登場，回故鄉舊居烤蕃薯，讓同學重溫舊夢，難道這不是「人中之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