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類的命運總是與個人的修為截然相反。生命是可以歡慶的,但文化的命運卻必定是悲劇的。而呼吸領會這樣悲劇命運者,不可能像胡適那麼正常,雖然胡適多多少少承擔了面對新朝不予認同的流亡。歷史上的文化精神所聚之人全都沒有世俗的榮耀,至於身後的虛名,更是與他們毫不相干。」
「文化精神所聚之人⋯,在商周之交之際,這樣的命運承擔者乃伯夷、叔齊;在漢末黨錮之禍中,他們是李膺、范滂之類;在魏晉時代,則是臨刑撫琴的嵇康及其同仁,以及後來種菊東籬的陶淵明。及至有清一代,由曹雪芹以《紅樓夢》承擔。清室以後,相繼為王國維和陳寅恪。一個民族的文化命脈,如斯前仆後繼;宛如一縷清香,相對一部因為淪落而益顯混濁的歷史,如此嬝嬝不斷。」
「審美有時是自由的同義詞,自由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審美也同樣難以避免。⋯正是如此不計代價的選擇,才稱得上是名副其實的審美選擇,而不是生存利害的考量。⋯如此不顧一切地追求審美愉悅和審美境界,絕不是學術素養的厚重輕淺能夠左右的。」
「世故文人通常習慣自我壓抑,但絕不會無私奉獻;浪漫詩人卻什麼都品嚐,包括赴湯蹈火。」「徐志摩的如此多情,就像他的審美意境一樣,在五四新文學諸子當中,很少人能夠企及。在男女情事上多少有些變態的魯迅是不用説的了,即使是胡適,也沒有這份情致。愛情的至死不渝和悉心呵護,與審美的敏銳,具有同樣的生命品質意義上的標高。」
「事實上,審美感覺是最具精神內涵的人文底蘊的。」「美,是對象化的的瞬間陶醉。美,有類於性愛高潮過後的那種寧靜。欲望因為美而消退,心靈因為美而昇華。」「雖然人和動物可能有各自的喜好和追逐,但審美卻是人之為人的寓意所在,而不具有人和動物眾生平等的涵義。審美,當與宗教相類,乃是通向存在的自由之路。審美,又與哲學有緣,乃是自由思想所開放出來的精神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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