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群常在一起打網球的朋友,因為年紀也有點大,加上平時很少去外面比賽,所以每次表現,總是和平時在自家球場練球時的水準有不少落差,屢遭慘敗。大家都在賽後檢討時,說到「就是很奇怪,球來了手卻發軟!」頗是懊惱。這「手軟」很有意思,除了肌肉僵硬不聽大腦指令外,很大一部分來自心理的作用。失去自信,驚恐害怕,手腳與大腦全不協調。
「手軟」不一定發生在運動,有趣是這種事也發生在重要文件的簽署。我讀到民國八年「巴黎和會」召開,民初徐世昌總統派出陸徵祥、王正廷、顧維鈞、施肇基及魏宸組五人與會。日本政府早就與主持和會的一戰勝利大國英美法義先行達成共識,企圖以戰勝國資格,把戰敗國德國自1898年在山東強行攫取的權益全部接收,及承認民國四年與袁世凱簽訂、損及中國主權至鉅的「21條密約」。結果五位大使,見日本政府來勢洶洶,西方各國又只顧自身利益,對這喪權辱國的條約,全一時「手軟」,不知如何是好。
時任代表團團長陸徵祥見狀危急,立即拍電報回國,請示是否簽字與否?這電文很有歷史價值,也見到這些代表不畏強權、全力以赴的精神:「祥於1915年簽21條於先,若再簽字,稍有肝腸,當不忍為;惟未奉命免職以前,對國際大局,應有責任。國人目前之清議可畏,將來之公論尤可畏,究竟應否簽字?⋯萬祈速即裁定,立候電示。」結果不單這些代表不敢簽,國內總統、國務總理全不願負責辭職以對,最後由代理總理龔心湛同意電簽。
最後五位代表寧負違背政府命令之咎,不甘蹈賣國之嫌,電北京引咎辭職。電文有「此事於我國領土完整及前途安危,關係至鉅;代表等之所以始終未敢放鬆者,因欲對此問題留一生機⋯。不料大會專橫至此,竟不稍顧我國家些微體面,曷勝憤慨!」「巴黎和會」於1919(民國8年)一月開幕,《凡爾賽和約》6月簽訂,中國拒絕簽署。由於這些外交代表的努力,終於保存了國家的尊嚴;也由於此次事件,中國發生了由學生發起的重要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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